他令人從醫女處要了傷藥, 原本一進門,看見蘇淼淼對趙懷芥笑靨如花時,是打?算乾脆轉身離去的。
還是蘇淼淼接連兩句“不喜歡”, 實在太過刺耳,簫予衡這才改了主意, 轉身近前, 耐了心下的陰鬱主動開口叫了一聲,誰曾想——
竟沒人理他。
趙懷芥背後立於一旁, 一幅縹緲之態, 超凡脫俗, 仿佛壓根聽不見凡塵喧嚷。
而本該最先發現他的蘇淼淼,這時卻是怔怔的睜著?眼睛, 隻顧著?看著?麵前的元太子,圓亮的眸子都凝滯了一般, 動?都不?會動?。
這一幕猛地?看起來, 像極了蘇淼淼對著?元太子的臉, 生生的看失了神。
一個未嫁的姑娘家?,什麼情形會叫她這般盯著?一個男子的容顏, 看得?眼都不?眨?
她五年前在花朝宴上第一次看見自己,一見鐘情時,是這樣的神情嗎?
簫予衡早已忘記了五年前的蘇淼淼是什麼模樣,
但?這樣的“一見鐘情”的猜想, 叫簫予衡的心下猛地?一沉,仿佛有什麼他以往從未在意過, 但?的確是屬於他的東西,瞬間從手下滑出,眨眼便跌進了滔滔江水,不?見蹤跡。
這一瞬間的難受與倉惶,叫簫予衡又提高?嗓音喊了一句:“蘇淼淼!”
這一聲呼喊,便丁點不?見從前泰然自若的君子風度,驚怒交加,高?亢的近乎失態。
這麼大?的動?靜,也果真叫出神的蘇淼淼生生一顫,暫時放下了元太子“與我?成婚”的念頭,愣愣的回過了頭。
看到窗外的簫予衡時,蘇淼淼的第一反應,是厭煩皺眉。
隻不?過眉間才剛剛蹙起,抬眸對上了簫予衡的眼眸後,她便忽的頓了頓,之後整個神色便顯而易見的軟了下來,帶著?一絲如墜夢中的迷茫失神:“衡……”
說到這兒,蘇淼淼忽的咬牙,猛地?轉了目光,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又改口叫了一聲:“六殿下。”
這一番三翻四複的神色言語,稱得?上十足的糾結。
但?這糾結本身,落在旁人眼中,原本也就代表一種在意。
若不?然,怎的會有因愛生恨一說?
簫予衡緊攥的手心緩緩鬆了些,將手中傷藥隔著?窗欞放下,低低開口:“我?來為?你送藥。”
這時候的六皇子,便也恢複了大?半的從容,神色說不?上好看,但?起碼不?像方才那樣氣?急敗壞。
蘇淼淼低著?頭,看不?清神色,隻是聲音乾巴巴的:“我?敷過藥了。”
簫予衡的神色卻是愈發溫柔起來。
他微微低頭,溫柔的如沐春風:“怪我?來遲了,我?隻想著?蘇姑娘體弱,看她傷得?重,卻疏忽了你,你生氣?也是應當,我?隻擔心你賭起氣?來,不?顧及自己的傷處,用了什麼藥?現下可還疼?”
這一句接一句的關心照料,叫蘇淼淼心中的惱怒與戒備,都如烈日下的積雪般飛快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又無力的陶然歡欣。
恍惚間,她隻覺自己就立在搖搖欲墜的纖繩上,麵前是一句句吹過來的疾風,搖搖晃晃,一個不?小心,便會跌下去萬劫不?複。
好在這時候,一旁的元太子忽的出聲打?斷了簫予衡:“方才是我?多言,六皇子若是聽見了淼淼的話,也千萬莫怪。”
這顯然是在說蘇淼淼方才,接連兩句不?喜歡簫予衡的宣告。
這話隻叫簫予衡的眼底又是一沉,隻是麵上,卻愈發謙和溫潤:“我?與淼淼年少相識,多年情分,一時的賭氣?之言,無傷大?雅。”
趙懷芥抬眸,卻隻淡淡回了一句:“人言有靈,說得?多了,焉知不?會言出法隨。”
這話一出,旁人不?提,蘇淼淼心底裡便立即動?了心。
人言有靈,說得?多了,就會言出法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