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倒塌聲交織在一起,火苗雖還相隔兩丈,蒸在臉上,卻已然在蘇淼淼察出了灼熱的溫度。
但更要命的還不?光是?火,伴著火勢山風,門?窗縫隙也傳來陣陣的逼人黑煙,叫她忍不?住一陣陣咳嗽之外,也一陣陣的頭暈目眩。
越咳越是?無力,蘇淼淼看?著破了一半的木窗,分?明想要上前去求這最後的生機,腳下卻仿佛被抽走了筋骨一般,綿軟無力,提不?出絲毫的力氣。
一陣陣的暈眩中,蘇淼淼躬著身喘息著,努力抬起了右腿,但不?等?直起,下一刻,卻又軟綿綿的跪倒在了地上。
偏偏這個時候,她的耳畔又響起了她再熟悉不?過?的僵硬天音——
【夜色如水,於?天地間撒下一片瑩瑩清輝。】
【蘇淼淼的性命,便也終結在這樣一個美好的夜色中。】
【嬌柔鮮活的身軀,在粼粼月光中,一點點沉入幽謐的湖底,滋啦啦——掙紮沒有任何用處,簫予衡親手喂下的迷酒,叫她的手足無力鳧水,想要呼喊哀求,張口卻隻是?冰冷的湖水?滋啦啦——爭先恐後的湧進她的喉肺,仿佛一團灼熱的烈火燒進胸膛。】
【憋悶,窒息,嗆進的湖水——滋啦啦融入肺腑,融入皮肉,痛苦漫長的幾乎沒有儘頭。】
【怎麼會這樣?怨恨與妒忌漸漸消弭,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蘇淼淼心下湧起的,卻隻是?巨大的不?甘與迷惘,衡哥哥……簫予衡,她就這樣喜歡他?嗎?】
【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她這一生,不?該如此。】
【母親,阿娘,我好難受……娘……】
蘇淼淼在痛苦與窒息中,無力的倒在書?案之下。
她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甚至連這樣刺目的火光都是?一片晦暗,但耳邊刻板又尖銳的天音,卻仍舊一字一頓,絲毫不?受影響的聽得分?外清晰。
這個世界隻是?一本荒謬的故事,每當,便會在她耳邊響起這樣的,所以是?她這樣命懸一線的狼狽,又合上了故事中注定的情節。
所以,這就是?故事裡,她最後的下場嗎?
如同戲台上的傀儡,在“故事”操縱下,從?懵懂無知的十?歲開始,一心癡戀著簫予衡,厚顏無恥的糾纏著他?。
十?四歲與簫予衡定下親事,用母親多?年的積累助他?為將北伐,十?五及笄,與簫予衡成婚,為了他?泯滅本性,將自己有孕的親姐姐推進水中,之後再被他?報複,親手喂下迷酒,沉入湖底?
可她在水中時,是?會恢複本心的啊……
在故事的最後一刻,她沉在水中恢複了清明,卻沒了一點掙紮之力,就這樣在她最喜歡的水底,呼喊著阿娘,伴著清明的痛苦與絕望,一點點沒了性命?
【看?著蘇淼淼蒼青的屍身,簫予衡的冠玉般的麵色,也不?禁露出一絲複雜。】
【不?論如何,這是?自十?歲起,一心癡戀了他?五年的姑娘,他?可以容蘇淼淼囂張跋扈,妒忌刻薄,若不?是?觸碰了他?的逆鱗,也不?願見她落得這般下場。】
【但她若不?死,如何對?得起卿卿腹中與他?再無緣分?的孩兒?】
【簫予衡隱在袖中修長手指微微攥緊,背影清雋決絕:“夫妻一場,為她好好裝殮。”】
這是?什麼狗屁結局?是?什麼荒謬的故事!
蘇淼淼胸膛劇烈的起伏,呼吸微弱而急促,卻隻能帶來痛苦的窒息。
她的手指微微蜷縮,似乎即便到了最後,都仍舊不?甘的想要掙紮反抗,但在彌漫的黑煙中,她卻甚至連眸光都開始無力的渙散。
破了一半的木窗外傳來劈啪的垮塌聲,在熊熊烈火之中尋常的毫不?起眼。
但伴著這不?起眼的聲響,蘇淼淼卻感覺到了一股清冽的山風,身旁也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