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目瞪口呆地看著莫蘭迪一點點接近自己,他想往後退,他想躲開麵前這個原本溫順的青年人乍然顯露的鋒芒。
但是他發現他居然動彈不得了。
下一秒,一把鋒利的短刀已經捅進了羅恩的頸動脈。
“我殺你,是一個兒子為他的父親報仇。”
“也是一個警察履行他守護的義務!”
莫蘭迪看著羅恩的身體如紛飛的紙片一般消散,看著什威克跑向自己,他的眼淚終於落下來。
他終於還是接過了父親的榮譽和責任。
如果父親在天有靈,應當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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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的戰鬥也已經落幕。
小傑克的眼神變得僵直。
他緩慢地看向珍妮所在的方向,衝著珍妮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珍妮......這次我好像是真的要死了。”
“不,不,不!你不會死的!”珍妮把小傑克抱在懷裡,手忙腳亂地搖晃著小傑克。
已經過了很久了,它還是不知道在最要好的朋友即將死去時該怎麼做。
顧雲野走到理查德身邊,他把理查德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攙著理查德。
理查德仰頭看著屋頂上的小傑克和珍妮,他握著槍的手垂下去了。
珍妮和小傑克是七年前在孤兒院認識的。
那個時候西部地區的水資源汙染還沒有那麼嚴重。雖然有些家裡麵已經窮得養不起更多的孩子,但是鎮政府扶持的孤兒院起碼還能保證這些孩子們最基礎的生存資料供給。
但是後來汙染越來越嚴重了。
供水廠的生意越來越火熱,孤兒院的孩子們卻陸陸續續死去。
每個死掉的孩子被鋪蓋一卷就草草扔到了後山的土坑裡,用鏟子鏟起浮土,草草掩埋掉,連一塊能夠辨明身份的墓碑也沒有。
不過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這些孤兒啊,連生前都是無人問津,更何況是死後呢?
珍妮比小傑克要大兩歲,她雖然偶爾有些不合時宜的公主脾氣,但是實際上是個心地非常善良的姑娘。她一直都很照顧小傑克,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弟弟。
他們都是被父母和社會拋棄的孩子,除了相依為命彆無他法。
所以當孤兒院的水和食物供給大規模縮減,珍妮把自己的那份全部都留給了小傑克。
小傑克那個時候生病了,高燒不退,每個白天黑夜都很難受。
他從珍妮的手中接過食物和水,根本無暇顧及珍妮每日愈發蒼白的臉色,狼吞虎咽完便又倒頭就睡。
後來小傑克的病好了,珍妮卻躺在床上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發現珍妮去世的那個早晨,小傑克站在珍妮床前久久無法回神。
他凝視著這個熟識的姑娘的麵龐,曾經白皙紅潤的麵頰深深凹陷下去,皮膚已經失去了光澤,湧現出淡淡的屍斑。
等到孤兒院的院長吩咐雜工用床單把珍妮包裹好,小傑克才徹底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跟著雜工跑出孤兒院,他跟著珍妮去到後山,他看著珍妮被輕率而粗暴地丟進土坑裡,看著雜工把珍妮草草掩埋,小傑克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珍妮的墓地,如果掩埋屍體的土坑也能勉強被稱作墓地的話,周圍生長著一片酸棗木,小傑克懇求雜工讓他為珍妮立一塊墓碑。
雜工在掩埋珍妮的過程中始終沒有正眼看過小傑克,對於小傑克的淚水和請求,雜工最後還是默許了。但是他告訴小傑克動作要快,在午飯開始之前他們要回到孤兒院。
小傑克用酸棗木給珍妮立了一塊簡陋的碑,他還帶回了一些酸棗木,他要照著自己記憶中珍妮的樣子做一個人偶。他發誓他會用自己的餘生去緬懷珍妮,這個為他做出了這麼大犧牲的,如姐妹一般的女孩子。
人偶做成了,可是小傑克再一次生病了。
同樣的高燒,但是這一次小傑克身邊卻再也沒有一個會照料他,會把自己的食物和水省下來留給他的姑娘了。
小傑克躺在床上,麵容粗糙的人偶就躺在小傑克的枕邊陪伴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