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詠姝皺著眉頭,剛要勸解,便見二妹彆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直接讓她卡住。
外婆至始至終沒說話,這會兒放下碗:“嫁人是一輩子的事,二丫頭彆賭氣,大丫頭也彆著急。”
“怎麼不著急啊?”鄭雯捂著臉:“彆人家十七八就嫁人了,我們詠姝叫人耽誤到二十二了還沒結婚,好不容易詠貞有了對象,現在又這般……”
外婆不緊不慢道:“我都七十了,彆人有的五十就沒了,我還能去跟他們比?”
華詠章默默的點了點小腦袋,被華長清瞄到了:“還有一個月你們倆就都要高考了,小五上幾年級?”
要是上輩子,華詠章高低得激動一回,老爹的目光是吝嗇的,關愛也是,能夠分到一點點,便叫她孺慕叢生。
華元璋搶答道:“她要考高中了,我看她笨的很,沒什麼用。”
華詠章平複了一下心情,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我讀初三了,跟大姐和四哥同一時期考,我在班裡排第三,我們班主任說可以考縣一中。”
華長清整天板著臉,作為一家之主,他對誰都沒好臉色。華詠姝和華詠貞小時候也是看他一個眼神便嚇得鵪鶉一般,但是自她們十八歲以後,華長清對她們神色慈愛了許多,不然就憑今天華詠貞敢跟他對嗆,便要吃一頓家法。
他們家的二等家法是一根手指粗的榆樹枝,雖然纖細,但勝在韌性,且榆樹表麵有許多疙瘩狀的小刺,不尖銳,打起人來保證又疼又不會刺進皮膚,一棍下去,皮下腫起一條棍狀鼓包,一周方能消腫,之後皮下青紫一個月才能消,華家的孩子沒有不怕這二等家法的,因為經常挨。
一等家法是華長清的一條牛皮腰帶,真材實料的皮腰帶,還是結婚時買的,一皮帶抽下去,皮開肉綻。
另有三等家法,隨手拿起什麼就打,不拘是掃把,晾衣杆什麼的。
最後還有一種,跪祠堂。
但是華家也沒屋子充作祠堂,便簡陋的設在客廳,一進門正對著,立了一座半人高的供桌,凡是犯了錯的,都要蜷縮著爬到供桌下麵,跪上幾個時辰。
華元璋後來有樣學樣,最愛這樣罰孩子,他的娃見了他都縮頭縮腦的,一副不敢舒展的樣子,他沒反省過,倒是對這種控製程度感到洋洋得意。
從前華長清問話,就跟古時候皇帝老爺抽查百官一樣嚇人,華詠章每次都哆哆嗦嗦答不利索。
這主要是通過對比。在她幼小的心靈中,哥哥華元璋是恐懼之源,而大姐華詠姝比華元璋還厲害,但父親可以同時讓大姐和四哥一起低頭。
身體十四歲,但靈魂六十多的華詠章再看華長清,居然沒了往日的恐懼感,她的對答也讓華長清感到滿意。
孩子養的好,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做得好。
當晚,大姐華詠姝果然睡不著。華家孩子多,房間不夠,三姐妹便睡一間屋。床也不是後世那般木板床,更沒有什麼床墊了,一堆半碎的青磚搭的底座,竹子一根根捆紮著編的床板,冬天還墊稻草,夏天就這麼直接睡。
就這樣,還是三個人睡,從前竹床板經常踩空,會夾她的腳和手,後來則經常夾頭發,睡的迷迷糊糊的,翻個身便拽掉幾根頭發,還會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華詠姝睡不著,便一遍一遍的翻身。華詠章乾脆睜開眼睛:“大姐。”
華詠姝想裝睡的,卻下意識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