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升職了。
從東京回到橫濱,一舉成為港口黑手黨直屬於Boss的遊擊隊隊長,要問受了嚴重致命傷的我是怎麼知道的,還要源於那天——
醒來的時候渾身都痛,心臟功能也衰弱了不少,畢竟70%不等同於100%,能活下來都是奇跡。
“呀,八尋君。”
作為組織的首領,穿著一身白大褂的森鷗外竟然親自拿著東西來病房看我,笑眯眯地將獎賞頒發下來:“要快點好起來哦,組織可不能沒了遊擊隊隊長,你說對吧?”
醒過來就看到這張算得上俊俏的大叔臉,我的意識還是很模糊,有點想把眼睛重新閉上,手指和臉部都插著東西,扣在下半張臉上的氧氣罩也不太舒服,勒得皮膚都硌出了紅痕。
張嘴想說什麼,站在床邊的黑發男人察覺到了這點,笑意不變地阻止道:“沒關係,你先不要開口講話了。”
“不過聽到任務報告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
森鷗外的目光移向我的胸口,暗紅色的眼睛閃著幽光:“八尋君的異能隻對活人有效對吧?”
“竟然用能力治好了瀕死的致命傷,簡直就像,無論受到什麼樣的傷害,隻要留著一口氣便能治好……”
“叩叩。”
男人意味深長的話語被一道清脆的敲門聲打斷,森鷗外好奇地聞聲轉回頭,了然地將手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拿出來:“嗯?是太宰君啊,來探病嗎。”
“……”
走進來的黑發少年臉上黯淡無光,深邃的鳶色眸子沒什麼情緒地看著對方:“Boss竟然會親自來探病呢,真稀奇。”
“嘛。”森鷗外嘴角輕笑了笑,“畢竟是我令人憐愛的、異能力完全可以替代太宰君的部下。”
太宰治似乎也扯嘴笑了一下,無聲的回望,這樣交鋒壓抑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作為組織最頭號的奴隸,森鷗外很快便因為其它要事離開了。
我的清醒隻是暫時性的,呼吸不穩、心律不齊,沉重的眼皮閉上後很快又要睡著,模糊中好像看到纏著繃帶的少年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的手伸到我的麵前,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少年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外麵的天色都要暗下來了。
……
“小嬌,我的選擇,真的是正確的麼。”
淡淡的呢喃聲回蕩在屋子裡,雖然這道聲音真的很小,小到不仔細聽根本注意不到其中那細微的迷茫、無助,但淺眠且意識處於遊走狀態的我一下子就醒了……太宰治貌似已經轉過了身,背對著我打算離開這間ICU病房。
我本來都不想管他了,甚至不太記得剛才是誰來看望自己,困得連眼皮都睜不開,就算醒了也跟沒醒一樣,想必呼吸的頻率根本沒有變化,但還是在少年即將離開的時候,伸手拉住了他的大衣。
哪有什麼正確不正確的,他其實自己也很清楚吧,待在哪裡都一樣,事到如今怎麼突然問出了這種話。
“太宰先生,謝謝你。”
將疲憊的眼神望向背對著自己的黑發少年,我拉住了他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
太宰治好像愣在了原地,微微瞪大了一點眼睛轉回頭,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小嬌?”
當然是在道謝他幫我送到搶救室的事情了,如果被丟在那裡的話,肯定就直接打GG了。
身體像被大卡車用力來回碾壓了幾百次,我完全懶得開口再回應對方,很快便鬆開了手,閉上眼睛想要繼續休息。
然而鬆開的手瞬間便被黑發少年下意識地握住,連伸出手的太宰治自己都愣了愣,纏著繃帶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背上的皮膚,鳶色的眸子微微垂下了一點。
“太宰先生,明明,自己很清楚答案吧。”
我想把手抽出來,但實在沒力氣,無語地任由少年寬大修長的手掌摸著自己,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努力鼓勵了一句:“無論您選擇什麼,我都會支持您的。”
畢竟他剛才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很糟糕,沉寂的樣子也很嚇人……哎,我都自身難保了,還安慰這家夥乾什麼。
說了幾句話便用掉了全部的力氣,這下是真的一點也沒有張嘴的**了,自己現在還處在ICU病房,估計剛搶救回來沒多久,作為一個剛受了重傷的病號,我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有,隻想睡覺。
陷入了沉睡的我並沒有聽到,纏著繃帶的黑發少年很輕微地歎了口氣:“小嬌,你總是這樣。”
“再這樣下去,我可不能保證會不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
“如果八尋前輩被這種病痛打倒的話,那麼他也不過如此。”
我徹底清醒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夾雜著咳嗽的話。
嚇得自己趕緊把眼睛閉上了。
等說話的那個人走了,我才偷偷摸摸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目睹著黑色的身影離開病房,所以說……芥川竟然也願意來看自己嗎!
打量了一下正對著大門的環境,和那天偶然醒過來的病房不是同一間,看來已經從ICU轉移出來了,雖然心臟還是有點疼,不過精神恢複了許多,疲憊感完全消散了。
身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傷,隻要使用異能力便能解決掉,像之前一樣當天出院。
“小嬌,在想什麼?”
突兀的聲音從自己的腦後傳來,我嚇了一跳,連忙收回看向門口的視線,把目光望向自己另一邊的、位置靠窗的地方。
那裡竟然坐著某個無比熟悉的繃帶少年,他把胳膊肘拄在病床邊上,雙手托腮,笑吟吟地俯視著我:“誒呀,你終於醒了呢。”
“真是的,睡了這麼久,差點要使出我的必殺技能——真愛之吻來叫醒沉睡的白雪公主了。”
“……”
我沒什麼表情地拿掉臉上的氧氣罩,內心一言難儘地開口說道:“請不要隨便性騷擾下屬。”
目光瞥了一眼擺在床頭櫃上的電子鐘表,啊這,現在是××年×月×日,距離印象中的東京出差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周。
說起來,感覺自己的意識一直處在遊走的狀態,我好像在剛獲救的時候偶然清醒了一次,應該是解決任務當天的淩晨吧,天剛亮的時候,畢竟我們除掉敵對組織的Boss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嘛,小嬌想不想吃蘋果呢?”
趴在旁邊的太宰治突然打斷了我的想法,悠閒地站起了身子,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水果籃:“是黑蜥蜴的大家送給你的,連我也沒想到,小嬌在黑蜥蜴的人氣還蠻不錯嘛。”
那是當然了,也不看看我帶著黑蜥蜴做了多少次任務。
稍微有點驕傲地昂起腦袋,這樣的動作突然抻到了心臟,我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垂眸看了眼自己纏著繃帶的胸腔,覺得自己很有必要重新繪製一張自畫像,抓緊畫出真實度貼近90%的油畫。
如果能達到那種地步,我甚至能在自己的畫像旁邊寫上【擁有請君勿死的能力用90%的異能發揮出100%的治療效果。
這麼想想,自己的異能力是真的很bug,但是也有局限性……比如70%的畫像肯定是使不出來那種異能力的。
稍微用力咳嗽幾下,胸腔便傳來一陣刺痛,我從床鋪坐起來,試圖試探一下心臟的受傷程度,並沒有注意到坐在旁邊的太宰治表情淡淡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麼神色。
他冷不丁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刀,纏著繃帶的手指握著刀緩緩落下,“刷刷刷”幾聲,便將沾著水的蘋果輕鬆削成了小兔子的模樣。
“哈衣張嘴——”
咦?!
我迷茫地瞪大眼睛,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塊清脆爽口的蘋果,驚詫地看著突然湊近自己的俊秀少年,他抬著胳膊將簽子收回去,蓬鬆微卷的劉海也隨著動作垂下來一點,可愛的小兔子蘋果被削得好看有型,十分乖巧地躺在少年手中的盤子裡。
如果不是十分了解這家夥,他這樣笑吟吟把小兔子蘋果舉過來的投喂動作,差點讓人以為對方是什麼乾淨無害、溫柔清爽的鄰家男孩。
“太宰先生,您要不要吃點溜溜梅……”我嚇得差點傷口複發,當場暈厥。
“嗯?”太宰治歪了歪腦袋:“那是什麼,啊,不過果籃裡有梅子哦。”
“真頭疼呢。”
秀氣的黑發少年歎了口氣,竟然真的開始去果籃裡翻找堆在一起的青梅:“小嬌想吃的話,我就幫你削成玫瑰的樣子吧,女性應該都很喜歡漂亮的花朵吧?”
“如果是小嬌的話,滿足也不是不可以哦。”
……
太宰治你怎麼了啊喂!您還是我認識的黑泥精上司·前嗎!!
話又說回來,曾經調查過蘋果毒物這種事,甚至差一點就被毒蘋果毒死,我現在對蘋果有著很大的陰影,他剛才給我喂的這東西真的沒有毒或者其他什麼東西麼?
在我成功從東京“避難”回來,異能特務科發現極端派的臥底全部被自己鏟除的間隙。
正在心裡想著,卻見太宰治重新坐過來,纏著繃帶的手指拿著梅子,雙手靈活地一個瞬間就將梅子削成花朵的樣子擺在盤子裡做裝飾。
他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似乎想要嘗嘗成品的味道,直接用剛才喂我的那根簽子重新插了一塊小兔子蘋果,就這樣將我吃過的簽子含在嘴裡,咬下那塊嶄新的蘋果嚼了嚼,評估著什麼似的嘟囔道:“嘛,味道還不錯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