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冷冷飄來——“為師知你一向自信下頭,卻沒料到能下頭到這個程度。”。
這一瞬間,她的聲音都變了。
不,不止是聲音,連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隻一瞬間,這個略顯空曠的房間,一下子被她的劍勢所籠罩。
這已然是她的主場,她劍勢凝練而出的劍場!
劍客在自己的劍場之中,可謂化一切為主動,近乎不敗。
江湖中能到“劍場”層次的高手,從古至今都是鳳毛麟角。
連刀劍雙絕的段雲也不會,因為他從未接觸過“劍場”的概念,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玩意兒。
於真真表情依舊是那麼自信,可是內心已慌亂得一筆。
她知道,她絕對接不下這一劍。
實力的差距太大了。
如果放在平時,她唯一的機會便是在這劍場徹底成形前發動搶攻,那還有一線生機。
還好這不是平時。
就在這時,一道男子的聲音淡淡響起。
“你不該來的。”
“你來了就是赴死。”
“慕容少俠人是溫柔的人,刀也是溫柔的刀。”
“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對你這樣美麗的女人動手。”
“可惜,你還是來了。”
慕容兄弟從床下爬了出來,忽然擺了一個背對孤雪的姿勢,開始念了一大段裝逼的話。
這些話他早就在床下默默練了好久,如今總算有機會說出來了!
“慕容少俠?”
孤雪依舊氣定神閒。
如今劍場已成,即便這賤妮子埋了一記後手,也無礙!
更何況,是一個話都說不明白的蠢貨。
可下一刻,孤雪忽然心神一蕩。
緣於她看見了慕容兄弟那飄揚的綠色頭發。
難道,難道是綠刀老魔?
慕容兄弟說一百句裝逼的話,那威懾力都不足他綠發飄揚一瞬。
而這時,孤雪也發現,這人姿態雖然略顯醜陋,卻也是個高手。
特彆是他綠發飄蕩,刀意充盈的感覺,十分值得人忌憚。
孤雪看著於真真,說道:“孽徒,竟然勾結綠刀老魔,為害同門。”
“彆以為就你有幫手。”
話音剛落,一扇窗戶無聲無息打開,一個人無聲無息飄了進來。
隻見這人身上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翅膀,在帶著他飛行。
單單是這份輕功造詣,就十分駭人。
來人一身雪衣,手拿一根玉簫,腰帶上鑲嵌著龍眼大小的藍色寶石,打扮可謂華貴至極。
而你最先注意到的是他一雙眼睛。
緣於他的眼睛也被一條精致的玉帶纏住,根本看不見他的眼睛。
他出場不過數個呼吸時間,氣場上壓製住了慕容兄弟。
慕容兄弟見狀,思索道:“玉簫太子?”
那男子手中玉簫輕靈一轉,一臉自信道:“我十年未在江湖走動,想不到還有人認識我。”
慕容兄弟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因為這世上如你一般有名的瞎子並不多。東海玉簫,太子無目,索命無常。”
如今朝廷勢弱,可那是相對於一統九州,雄霸天下的時候,即便九州如今各宗門世家割據,可皇族依舊是人間最為強大的勢力之一。
而有人敢在這種情況下自封什麼太子,那通常就代表著實力非凡。
那是皇族都不想清算的存在。
東海玉簫太子就是這樣的存在。
慕容兄弟握著碧月刀刀柄,說道:“有人說,你白壁有暇,如果不是目盲,早已稱霸東海。也有人說,即便目盲,即便你沒有繼承東海劍派,如果給你十年時間,你照樣也能成為東海霸主,因為你本身就是這世上最可怕的瞎子之一。
可是十年前,你忽然消失了。
有人說是天妒英才,你得了一場重病死了;也有人說你這東海玉簫太子因為未繼承東海劍派,就等於太子不能即位,是為不詳,被人害死了;更有人說你忽然解脫了,不再醉心江湖武林之事,一心吹簫,歡愉自己,不問外事。”
“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裡,做著這些齷齪事。”
持簫的男子沒有說話,隻是拿起了玉簫,吹奏起來。
玉簫聲如絲,悠揚纏綿,每一個音符仿佛牽引著人的心弦,忽然間,簫聲蕩漾,又變得激昂澎湃,仿佛陣陣海浪擊打著礁石。
彈指間,簫聲又變,仿佛男女的交歡,肉身在陣陣吹簫聲中熾熱,迸發出難以控製欲望。
即便隻是站在那裡,於真真和慕容兄弟的心神,不,不止心神,就連體內的真氣都被影響,跟著簫聲變化。
武者不能隨心所欲控製自己心境和真氣,本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結果這時,簫聲忽然變得低沉、哀怨,仿佛一個溺水的人,茫茫都是冰冷的海水,看不到任何生機,眼前的隻有絕望。
這個時候,於真真和慕容兄弟勉力控製著心神,可依舊被這簫聲所影響,情緒變得低沉,真氣也變得緩慢。
可是他們依舊沒有動,因為他們知道,這種時候,必須要以靜製動。
這前後,不是孤雪的劍場,就是玉簫太子的簫聲,他們可以說先機儘失,一動就會暴露出更大的破綻,功虧一簣。
玉簫聲繼續下沉,整個空間的空氣仿佛都要變得凝固結冰。
玉簫太子一言不發,可吹簫的臉龐已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他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什麼綠刀老魔,和他相比,不過狗屁罷了。
他隻是消失了十年,而不是死了,不是哪裡來的什麼“新人”都能摻和他的事。
慕容兄弟和於真真屏氣凝神。
特彆是慕容兄弟,發絲綠意已到達了極致。
因為他知道,這玉簫聲一旦到達了極致,就是對方動手的時候!
果不其然,玉簫聲還能更低沉,淒淒慘慘戚戚,讓他忍不住想要流淚。
因為他這一生太苦了啊!
妹妹天下第一!
可惜是妹妹啊!
妹妹還愛上彆人啊!
他真的想死啊!
玉簫聲和劍場已連在一起,整個房間已成鐵桶。
要催命的鐵桶。
身處其中的慕容兄弟和於真真,已仿佛是砧板上的肉。
眼看玉簫聲已要到達極致,玉簫太子和孤雪就要出手取人性命,結果忽然間,一陣狂笑聲陡然響起。
“哈哈哈哈哈”
房間中的衣櫃門被推開,露出了段雲英俊狂笑的身形。
玉簫聲一下子被衝淡了,慕容兄弟也跟著狂笑起來。
兩人的狂笑聲疊在一起,那玉簫聲一時竟壓不過去了。
玉簫太子額頭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慕容兄弟一邊大笑,一邊對著段雲說道:“你在笑什麼?”
段雲跟著大笑道:“你有沒有發現他很奇怪。”
“哪裡奇怪。”
“他有多高?”
“近八尺。”
“你看他的腳,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這時,慕容兄弟笑得更厲害了,眼淚花都笑出來了。
“八尺漢子,腳卻隻有三寸長,你是要當小媳婦嗎?哈哈哈哈.”
玉簫太子再也憋不出了,怒吼道:“放屁,老子明明三寸二!”
幾乎同一時間,段老魔已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