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到上課時間你就會莫名其妙出現在一座巨大的球場裡踢球？”
青山中學高二年級組辦公室，陳冰如坐在辦公椅上，看著眼前的江遠：
“而且還有數以萬計的現場觀眾為你喝彩？”
江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試圖向陳冰如解釋：
“額……老師，準確來說是職業比賽！今天早上，我在加時賽上踢進絕殺球，我們主教練驚訝的都跪在地上了！上萬個人在球場上一起呼喊我的名字！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簡直爽爆了！”
江遠說著說著語氣激動起來，雙手撐在木質的辦公桌上，上半身不自覺地往陳冰如的身上湊去，生怕陳冰如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真是見了鬼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學生。上課睡覺做夢給你說得頭頭是道的！”
“啪！”
陳冰如把江遠的答題卷甩在桌子上。她的腦袋微微向下傾斜，黃銅色的老花鏡滑落到鼻梁下方。
然後用向上翻白眼的姿勢看著江遠，看上去頗有些驚悚電影的那番味道。
江遠都不用看答題卷就知道他為什麼會被叫來辦公室，這張月考試卷是上周他親手用筆一點一點寫出來的，寫成什麼樣子他最清楚。
“哎呀！，老師，伱也知道的，我每天下午都要訓練，可謂是身心俱疲啊，學習成績下滑一點也是正常的！”
江遠表情嚴肅，試圖向陳冰如解釋，對付這種情況江遠頗有一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簡單來說就是一通亂解釋，等到老師不耐煩了江遠自然就可以離開了。
“所以，這就是你10道語法填空全部填‘空’的原因？”
陳冰如指著答題卷第二頁最上端，10條紅線上清一色的“空”字，不知道的可能還會以為江遠參加的是書法比賽。
如果根據字體判斷，應該還是草書比賽。
“額……”
江遠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職業比賽？萬人呐喊的感覺很爽是麼？要不要我把你丟到政教處去，下周一升旗的時候在全校麵前給你來一個通報批評，讓你爽一下？”
陳冰如在青山中學任教滿20年了，素以嚴厲著稱，這次對待江遠，她似乎並不準備手下留情。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江遠連忙求饒：
“陳老師那麼寶貴的時間這麼能浪費在我一個人身上呢？”
陳冰如拿起她的透明保溫杯，“噸噸”喝了一大口茶水。
值得一提的是，保溫杯裡的茶葉和水幾乎是五五開，這麼濃的茶估計整個辦公室也就她會喝了。
“你還知道我時間寶貴啊？你應該知道的，我教兩個班，每天至少要上四節課，忙的時候一天要上六節課啊！”
陳冰如歎了一口氣，滿是皺紋的麵容上處處透露著疲憊。
“我每天要上15節課都沒抱怨呢……”
“你說什麼？”
“沒事沒事，我是說老師你確實挺辛苦的，你讓我深刻感受到了教師這個職業的偉大！”
“我從小就想當一名教師，像老師你一樣為社會做貢獻！”
傳言不虛，每個老師都是順風耳，江遠剛才那麼小聲的嘀咕都被聽到了，好在江遠反應很快，連忙一個螺旋馬屁，把陳冰如吹到了天上去。
“哎，真是的！”
一切都在江遠的算計之中。老女人就是得誇，如果沒效果，那一定是誇的還不夠！
“老師知道你也不容易，這樣吧，這次就算你一個警告”
說著，陳冰如抽出一支筆，在紙上利索地寫了起來。
內容很簡單：高二（5）班江遠，學習態度不端正，建議處以警告提醒。教師：陳冰如
這是青山中學的傳統，任課老師隻需要這麼一紙文書便能將學生拍入地獄。
額……
沒事，至少不是通報批評！一想到差點就要在全校同學麵前接受批評，江遠心裡止不住一陣哆嗦。
通報批評跟進球可不一樣，江遠總不能在全校同學麵前來一個滑跪，慶祝一下自己的處分吧？
“這張紙條我會交到政教處的，你先回去吧”陳冰如說道。
陳冰如擺了擺手，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上周月考剛剛結束，她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好勒！”
江遠離開的同時還不忘順走物理老師的兩顆泡泡糖，放在嘴裡咀嚼了起來。
這種小零食在寄宿製高中裡還是蠻珍貴的，一般人想吃零食隻能求助走讀生。
但江遠不一樣，就憑他來辦公室的頻率，估計光靠這些年輕老師的零食也能吃飽個七七八八。
“哎……現在的年輕人啊，老老實實讀書不好嗎，偏偏要整什麼夢想，還這麼不切實際”
江遠走後，陳冰如在辦公室裡嘮叨了起來。
……
江遠跑上樓，剛回到教室就是來自吳俊融的一陣調侃。
“江遠，今天又是哪位老師有幸邀請到你啊？”
“喏，拿去”
江遠沒有在意，把順來的泡泡糖分給吳俊融一顆，隨後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他的位置非常與眾不同，最後一排靠門單桌，後麵就是朝夕相伴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