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灰白色的,看不出是何時辰了。
吳煦遠望這一對齊步走的背影,虞娘子離陸兄很近,她抬頭在跟陸兄說話。
而陸兄不抵觸虞娘子離他這麼近。
男人最是懂得男人。吳煦成了親,有了娘子,男女之情是相當容易讓人看透的,它不似官場撲朔迷離,不似有的書晦澀難解。
喜歡,便想靠近。討厭,便巴不得天各一方,哪肯麵對麵地說話,同在一張桌吃飯呢。
若這女子是他們花塢村的,或者是其他鎮上的小娘子,吳煦當然會為陸雋高興。
他們貧苦人家出身,一生所求的是功名,其次是賢妻。
婚姻講究門當戶對,陸兄應明白這個理兒,鎮國將軍府的門楣,是給金陵城的世家子弟進的。
縱那虞娘子名聲不好,身世卻擺在那兒。
吳煦不想手伸得太長,他能想到這些,陸兄就想不到嗎?他怕的是虞娘子對陸兄有所隱瞞,比方說小侯爺這事,他們外人不知悉裡頭發生了什麼,但虞娘子的舉止,和賢妻搭不了一點邊。
一個貴女屈身降尊,獨自來鄉野,隻為和陸兄吃飯?
匪夷所思。
毫無疑問,吳煦對虞雪憐成見頗深,他覺得此女是偽裝出溫柔體貼的假麵,來接近陸兄。至於她圖的是何物,這不好猜度。
但許是她看陸兄學識淵博,品相優良,不同於金陵城生來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所以她起了興致也未可知。
像她們被寵愛簇擁長大的娘子,沒見過從窮山僻壤出來的男子,把他們當作稀罕好玩的物件看。
這也是為何有榜下捉婿這種荒謬事的存在。
是,在彆人看來,窮書生做了富貴商賈、朝廷重臣的女婿,乃光宗耀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事。
吳煦當年就險些被逼迫成左右都督的嫡長女婿,其實高門楣的人不過是看他可憐,一樁婚事對他們來說仿佛是天大的施舍。
遠處剩下連綿起伏的山峰,窄小的土路。吳煦負手站著,陸兄曆經磨難走到今日,剛取得些功名,若是因虞娘子耽誤前程,何其可惜!
娶妻當娶賢惠、溫良、三從四德的,在他們的背後支撐著。陸兄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娘子,卻不是嬌貴風流,和彆的男子糾纏不清——
等陸兄回來,他要在旁多加暗示,讓陸兄注意些。
……
雨後的花塢村風平浪靜,分明前幾個時辰鬨得雞飛狗躥,這來了一場雨,倒是澆滅二虎爹的氣焰。
二虎家的親戚圍在一間屋坐著,陸雋這檔子事招來了衙門老爺,叫人像吃了死蒼蠅一樣惡心。
俗話說得好,惡人先告狀,誰曉得他陸雋在衙門老爺那裡說了些啥話?肯定說是老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