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眼一霎不霎地追隨著一身蓑衣,肩扛半扇豬,手提大砍刀的王屠戶。
在春日傍晚,落日還殘留著一絲餘暉的昏黃雨幕中,王屠戶的背影就像個孤膽俠客。
而長生則覺得自己就像是身臨江湖話本子現場的江湖百曉生,正在看著大俠揭榜應戰。
王屠戶沒走出多遠,就在臨街一戶人家門口停下來了,他手上不方便,便用腳踢了踢門。
他踢得有些重,門很快開了,王屠戶不由分說便走了進去,過了半刻鐘左右,他便從那戶人家中走了出來,肩上扛的半扇豬似乎少了一些。
他繼續從容地走,而長生卻分明聽到方才他去過的那戶人家中傳來夫妻爭執,孩童哭喊的聲音。
就這樣,長生看著王屠戶如法炮製地又去了幾戶人家,每次出來他肩上扛著的半扇豬都少一點,長生一直看著他拐去了街後其他地方,直到雨漸漸停了下來,長生才看到王屠戶從肉食鋪旁的一條小巷走了出來,先前肩上扛的半扇豬肉已經沒了。
長生見雨停了,便從方才躲雨的屋簷下跑了出來,他的小廝服顏色不顯眼,動起來才被人注意到。
他一邊跑一邊向王屠戶打招呼,王屠戶見是前些日子將二狗送回來的那人,原本緊繃的神情放鬆了下來,衝著長生微微點頭致意。
“王師傅方才是去做什麼了?我看到你拎著半扇豬肉走了。你這力氣可真大。”
長生為人主打一個真誠實在,伸出大拇指,有些豔羨地看著對方魁梧的身材和粗實的大臂。
他記得周小姐救下的那個男人身材也挺高大結實的。
若是平日,王屠戶是不願與人多說的,他不善言辭,平日做得最多的也是沉默殺豬、分豬,隻有麵對妻子兒子麵上才多些笑意。
但今日他突然有了將方才他所為全都傾訴給這個說不上熟人的小子聽的衝動。
於是他板著臉將方才他這一路“踹”開彆人家門後的經曆平淡地講述給了長生,長生越聽下巴掉得越厲害。
王屠戶,可真生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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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誌,也就是王屠戶,他在得知兒子二狗這些年被同齡孩子欺負卻不敢說的遭遇後,立刻怒上心頭想要教訓那幫兔崽子,但妻子攔下了他,怕他衝動生事。
他也稍微冷靜下來,想到兒子此前都不敢將這些事告訴他們,愧疚心疼得心口發苦。
想當年被二狗打了的孩子一家找上門來,蠻不講理討要說法,若是當初他態度強硬,在二狗麵前和對方辨個清楚,也許二狗如今也不會被欺負至此。
這次他必須要為兒子出了這個頭,但妻子說得對,他也不能衝動生事,不然便是有理變沒理。
於是他便向二狗問了欺負他的孩子們都是哪些人家的,然後拎了半扇豬肉挨家挨戶登門拜訪。
每到一家便當著他們家孩子的麵先剁下一塊豬肉,一是作闖入家中的賠禮,一是嚇唬嚇唬這群欺軟怕硬的孩子。
過去他總怕自己屠夫的形象嚇著這群孩子,從而害得二狗沒了朋友,今日他是生怕這群孩子中有人不怕他。
果然他這一招十分管用,每個見到他剁肉的孩子都嚇得瑟瑟發抖,有幾個甚至還沒等他開始說就尿了褲子,涕泗橫流地向他道歉。
看來他們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隻是看二狗不敢反抗,他們一家也不找他們麻煩,便肆無忌憚。
有些孩子的家人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