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陡然悲憤起來。
“原本我們靠著製墨的本事,做點小生意過著平靜的生活,可自從墨城來了那群富商後,一切就都變了。
一開始,他們隻說要從我們手裡買墨錠再加價賣出去。
他們說隻要把墨錠交給他們,他們就可以靠各處的人脈將墨錠高價賣到大月各城,賺到的銀錢與我們四六分。不放心他們的,還可以按定好的價格直接將墨錠賣與他們,銀貨兩訖,之後是賺是賠都不過問。
他們是外來的,我們自然不放心把貨交到他們手裡,都想按定好的價錢直接把墨錠賣給他們,而且他們收墨錠的價格不低,我們都願意賣。
但他們又提出要求,說墨錠太少的話浪費車馬錢,要一次多賣些給他們才行。有生意我們當然願意做,而且他們還說了,隻要我們賣,不管多少他們都買。
幾次下來,墨城製墨的家家戶戶都賺了銀錢,還不用像以前一樣各處叫賣,大家得了甜頭,都願意與他們做生意,我們墨城的墨錠也在他們的手裡在大月出了名。
那陣子大家都高興壞了,把他們當成墨城的財神爺。
後來,他們說墨錠生意大了,到處都供不應求,想要提前與我們定好下一年的墨錠,還能先付定金給我們。
打了那麼多次交道下來,我們早就信了他們,聽到有定金,還有官府簽字畫押立的契,更是放心。
貨都沒給就有銀錢拿,怎麼聽都是我們占便宜。
他們還說願意借銀錢給我們去買製墨的材料。為了能多製點墨多賺點錢,家裡勤快的基本都跟他們借了一大筆錢。”
聽到借錢,趙明薇覺得不太對勁,果不其然,女人聲音到此開始哽咽。
“就是這一下,噩夢來了。
為了多買些材料,我們不單單把他們給我們的定金和自己的家底兒用光了,還簽字畫押向他們借了許多銀錢,都指著來年賣給他們賺一大筆。
第二年,我們墨錠都做好了。幾千塊墨錠啊,還有人口多的人家上萬的都有。
可是他們突然反悔了!
他們說墨錠太多了,就算是大月家家戶戶都買,墨錠也難賣完,價錢肯定上不去,按原來的價格買回去肯定虧本。所以他們不要定金了,之前與我們簽的契就此作廢。
而若是要他們買,價錢就得按照他們新定的低價來。
他們一反悔,我們都慌了神。家裡錢都用儘了,一家老小無米下鍋,欠他們的銀錢也到了要還的時候。
我們實在沒辦法啊,那麼多墨錠我們自己怎麼賣得完,而且他們還說若是現在不把墨錠賣給他們,以後墨錠的價錢隻會更低,我們欠的錢就更還不上。
於是我們隻好按照低價把手頭的墨錠賣與了他們。可那些錢還是不夠還債的。
沒過幾日,官府找了上來,說按照之前簽下的借據,我們要麼還錢,要麼就得賣身給那些富商抵債,否則就要去蹲大獄,嚴重的還要流放!
我們不得已啊!隻能賣身給那群富商,如今的日子,當牛做馬都比我們好過啊!起碼還能留個清白在啊。”
女人掩麵哭了起來,一旁的女人們依舊神色麻木,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
趙明薇聽完女人的講述,胸腔中騰起一團怒火,這簡直就是官商勾結,逼民為奴,逼良為娼!
“吱嘎——”
昏暗的地牢裡突然照進光亮,有人提著燈進來了。
“管事,那賤婦就是被這賊人的同夥截走的,而且老忠頭與他們裡外勾結,偷大人們的藥給那賤婦,已經被我們狠狠教訓過了。”是那個叫囂著來小院抓他們的男人。
“你們把忠叔怎麼了?!”趙明薇質問道。
“哼!我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老忠頭與外人勾結謀害主家,還偷主家財物,理應按照府上的規矩教訓教訓,他自己身體不中用死了,可不關我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