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已經答應了要幫燕梓悠姑娘去南城。”
趙明薇淡淡地看了燕向明一眼，心頭處原本已經滅了的火堆被一小股妖風吹起了火星。連姓氏都同彆人一樣……是不是以後都要叫彆人小姐，當彆人護衛了。
燕向明被那一眼看得頭皮發麻，直覺告訴他一定要深思熟慮之後再回答這個問題。
“周小姐，”他垂著眸，呼吸重了些，再抬眼時，深邃眼眸中有濃稠情緒在翻滾，“明薇……小姐，我答應她的前提是待你的事辦完後，與你一同送她去南城。若是你不願意，我會尋其他人幫她。你希望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我隻聽你的。”
“你……叫我什麼？”
趙明薇袖中的拇指蹂躪起了其他手指，一如她聽到燕向明的話後亂七八糟的心跳。
什麼叫隻聽她的，如果她要他去死呢……
“明薇，我想叫你明薇。”
眼前男人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神經，他上前一步靠近趙明薇，她被迫整個人籠罩在他的高大身軀投射下的陰影中。
趙明薇抬手捂上他的唇，不讓他再說這個名字，卻被他輕輕拉下她的手掌，捏在手心裡，趙明薇一時竟未抽動，抬眸無措地看向眼前突然像變了一個人的燕向明。
“明薇，我心悅你。”
趙明薇：“……”
街口處眾人：“……”
楊瓊“啪”地捂住了二狗的眼睛，阿蓉“吧唧”捂住了二狗的嘴，長生手忙腳亂地接住二人慌亂中拋開的原本抓在手上的小玩意兒。
眾人躡手躡腳地退回到了客棧門口二人不會注意到的陰影處。
“唔唔唔唔。”二狗不滿地掙紮，緊張的幾人卻無暇顧及，從街口牆後一個個探出頭偷窺著客棧門口的二人，他們離得遠，聽不清二人在說些什麼，隻能看到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和近得可怕的距離。
楊瓊默默在心裡為自己尚未趕來京城的二哥點了根蠟。
趙明薇嘴唇囁嚅幾下，一時失語。
“明薇，我知道我的過去充滿難堪和罪孽，甚至還曾是殺害了你家人的組織中的殺手，原本我想我不配對你有這種癡心妄想，我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就應該把它藏好，隻要能當好你的護衛，就已經是我能夠到的最大的幸福了。可是今日燕姑娘的話讓我明白，我不應該僅憑自己的想法就讓你失去選擇的權利。如果……如果你也對我……”
燕向明沒有說出口的話卻讓趙明薇心跳如擂，有些被她刻意忽視的情感在拚命提醒她注意。
“而我卻不曾讓你知道我的心意，也許反而會令你傷心。所以我要讓你知道，我心悅你。燕向明的向明，是心向明薇的向明。
明薇，你呢？”
趙明薇被他一番突如其來的表白硬生生控在了原地，就連心頭處剛起了點火星的木頭堆都像被溫柔的水流覆過，徹底啞了火，現下正“滋滋”地騰起煙霧，蒸得她臉頰滾燙。
“你……我……”趙明薇不合時宜地想到，若是能把蕭珩的嘴借她就好了，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情況下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
剛從禦書房走出來的蕭珩突然無端打了個噴嚏，一旁的小桂子連忙關切道：“三皇子，可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蕭珩看了眼天色，這麼晚，想必即使自己現下趕去趙明薇下榻的客棧，她也早就歇下了，罷，還是明日再去尋她，“無礙，許是因為禦書房的熏香。”
父皇的熏香真是越來越濃了，蕭珩垂眸，唇畔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
趙明薇遲遲未表態，燕向明的眸光黯淡了下去，鬆開了方才緊握著趙明薇的手，勉強笑道：“沒事的，周小姐，我願意在你身邊隻當一個護衛，畢竟還有三皇子、楊公子他們那樣的人在你身邊……”
“他們哪樣的人？”趙明薇覺得他的話莫名其妙。
“他們都身份尊貴，家世清白……”燕向明苦澀道，與他截然相反。
趙明薇被他的話氣笑了，臉上的紅暈退去，原來他心裡還這樣為自己配了對，自己就是這樣會為了彆人的身份、家世而動心的人麼？
“是啊，除了三皇子、楊公子，還有許醫師，我身邊還真是有不少家世不錯的男子呢。”趙明薇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她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鬨，燕向明分明沒有這個意思，但她在知曉他的心意後，好像有些控製不住想要逗弄他的……惡意。
燕向明的臉在趙明薇的臉中一寸寸變白，眼圈也漸漸變紅。
趙明薇：“……”
忘記他是個愛哭鬼了。
“我知曉你的心意了，但如今家仇未報，我沒想過這些事……”趙明薇下意識地撫了撫耳邊發絲。
燕向明聽到她的話卻鬆了口氣，臉色也漸漸恢複如常。
“我從來沒有因為你的過去瞧不起你……雖然一開始我曾因為你殺手的身份提防過你，但如今我不會了，我相信我看到的你才是真實的你。所以你也不要再說什麼配不配的話。”
趙明薇垂睫看著燕向明衣服上的花紋。
“你一直說你想做個好人，其實……你已經是了。”
“我知道了，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