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自顧自地開始往裡挪:“你上來。”
顧屹安沉默,她讓他上榻,與她,同床共枕。
他沒動,寧楚檀甕聲:“床很大。”
足夠他們兩人躺下。
“好。”他應下。
再猶豫,可就是讓小姑娘難堪了。
被窩裡殘留著些許淡淡的香氣,是沐浴後的香皂氣息。暖水袋從被子裡塞到他的懷中,帶著暖意的手指摸到他的手腕。
他沒有躲避。
她在給他診脈。
“你少時是不是大病過或者是受過很重的傷,僥幸逃過一劫,卻沒有好生休養。現下肺脈有疾,是痼疾。”她開口問。
顧屹安安靜地看著天花板,須臾,低低應了聲:“嗯。”
是一場險死還生的劫難。
“是......什麼?”她遲疑著發問。
寧楚檀抬眸看去,他的側顏很好看,在柔和昏沉的光線下,顯得秀雅柔和。她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少時家中一場變故,娘親被迫帶著我在外流浪。”顧屹安開了口,“挨餓、受凍、被打、逃跑......有一次,與人衝突,被打得厲害,折斷了根肋骨,紮進了肺部......到底我命硬,所以熬了過來。”
他說的,是前朝舊事,卻也是他半生的磨難。
“大抵是那時候留下的病根吧。”他語氣平淡。
屋子裡安靜著。
“睡吧。”顧屹安動了動手,從她的指尖掙開。
他不欲多談。
她垂眸:“嗯。”
“寒濕入體,後半夜你若是不舒服,定要將我喚醒。”她又叮囑著。
應該想法子開點藥的。她心中焦躁。
可惜她沒帶著自己的銀針,若不然,現下多少也能給他緩解些不適。
“好。”他喑啞回應。
到底是折騰了一天,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是不過轉眼功夫,就沉入了夢鄉。
隻是睡得不踏實。夢裡是紛亂的,一會兒是激烈的槍聲,一會兒是宛如窟窿的深海,最後卻是彙聚成一道影子,看不清麵容,隻是聽著有人在她耳邊低語,‘不怕’。
她回頭,卻看著那道影子成了小童。
小童一路跌撞,乞討過,挨罵過,被打過,艱難地長成......她是局外人,那一出出好似故事,隻是並不是個多麼美好圓滿的故事。
最後,她看著那道身影走了過來,也看清了他的麵容。
是顧屹安。
他說:“與我一起。”
這一句話,落在她耳邊,將她驚醒。
這是一場夢。
他不會這樣說的。
她往後退了兩步,卻不知被什麼絆倒,整個人往後仰去。
沒人接住她。
她摔了下去,也醒了過來。
寧楚檀睜開眼,身上也出了汗,她覺得有點熱,想要將手伸出被子,指尖劃過什麼,一陣燥熱令她察覺到不對勁。
她抬眼看去,顧屹安躺得很端莊,也很安靜。被子是讓她扯了些許過去,隻蓋到了腹部。他的麵色不若昨夜那般蒼白,透出一絲紅暈,唇上倒是乾燥起皮。
這神態,他不舒服。
寧楚檀小心起身,她將被子扯上,給他蓋好。
他的呼吸有點重。
她伸手,摸到他的額頭。
滾燙的溫度在告訴她,他發熱了。
寧楚檀伸手摸去他的手腕,搭著腕脈,脈象上沉浮不定。她又湊近,輕輕地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