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探君心(2 / 2)

垂死再掙紮一次吧,再試一次,大不了,就和三年前一樣,他將她再丟回雲棲苑不聞不問罷了。雲杳很不甘心地想,她想賭一次他的心軟。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這副久病破敗的身子幾乎要支撐不住,她拽著他袍袖的手用了些力氣,仰起臉問道:“上次,我寫給你的那封信,你,有看過嗎?”

四周的風好似凝滯住了,在這月華涼薄,草木生恨的中秋夜,兩個人久久對視著,也對峙著,雲杳無聲地將自己的祈求都訴儘了,但是他的眼底始終沒有一絲波瀾。

君心何決絕。

“看過了,”裴居敬說:“女子十五而笄,及笄禮是重要的日子,但是師父當時在朝中有一些公務要忙,所以沒有趕回你身邊——”

“我是說名字。”

雲杳沒等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

她想,無論是他裴居敬想承認的,不想承認的何種關係,她都不喜歡逼他說出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她與他是最親近的人啊。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瑤字……確實過於尋常,你不喜歡的話,改了也沒有什麼。”

裴居敬想起那張紙箋上,一手行筆風流,筋骨桀驁的飛白體,上書:昔日師曰心之歸處,棲雲之地,遂予我以雲為姓。雲,邈邈無所定也。所以我自取杳之一字為名,應師所念……

杳杳無蹤,應師所念。她在同他賭氣,口口稱著師父,字字都在欺師滅祖。

這般偏執冷傲,傷人傷己的性子,究竟是如何養出來的?裴居敬心中有挫敗,有疼惜,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淩亂情愫。

他在朝堂上運籌帷幄,在政事上殺伐決斷,但是如今麵對這個從小疼愛的孩子卻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瑤瑤。”

他又喚了一聲她的名字,隔衣握住她纖細的似乎輕輕一折便會斷掉的手腕,將那隻拽著袍袖的手不動聲色鬆開,“聽話。”

雲杳從他溫和的語氣中隻看到長輩對疼愛的小輩的溫慈與縱容。解惑授業者為師,敬親尊長曰父,他於這兩個字上無失,無愧。

君子端方,懷瑾握瑜,不惹塵垢。覬覦師長,大逆不道的人是她自己。

雲杳愣神了許久,將那隻被他拂下,晾在夜風中的手收回,提裙跪地,規規矩矩向他磕頭行了個禮:“師父的話,我記住了。”

她的掌心撐在地上,觸上路麵落了霜的石子,冰涼堅硬,好像從手掌一路蔓延到心肺,抓撓著,摩擦著,鈍痛不堪,將她淩遲。

雲杳喘息有些吃力,提了些聲音說:“以前,是我不懂事,冒犯師父,讓師父煩憂。以後會改,會聽話……”

當然是假話,連這一聲聲師父都沒有真心,但是雲杳知道裴居敬會信,他實在是一個溫和寬容的師長。

“誰讓你跪的?起來!”

裴居敬未料到她會如此,又驚又怒,一把將她拉起。

這是拜師禮之後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行這麼大的禮。他希望她活的輕鬆,自在,他對她的期許也隻有如此。所以他從來不會用那些道理和規矩去規訓她,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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