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諫儲君(2 / 2)

裴居敬不知道信沒信,頷了頷首,沒再說什麼,目光看向太子手中的那本《貞觀政要》,問道:“殿下有何疑惑?”

“就是上次裴相說後麵要講解《貞觀政要》,我就提前讀了幾篇,其中有幾處不解,本想著等病好了再向裴相請教,但是裴相也說過君子當惜時的話,所以便召了裴相過來。”

太子邊說邊暗自觀察著,見裴居敬神色如常,稍稍放了些心,招呼內侍上茶。

幾個小內監戰戰兢兢將原先備好的茶水和各色點心放在了裴居敬手邊的桌案上,太子裝模作樣咳嗽了幾聲,比手說:“不過也不著急,裴相還沒有用晚膳吧?先用一些茶點再講解也不遲。”

其實他就是隨便找了個由頭討裴居敬的好,這本書還是早上才打發人從書庫中找出來的,壓根沒翻開過。他的計劃是趁著飲茶閒談的功夫,慢慢同裴居敬提起屯田案的事情,再開口求情,看能不能讓他放人。

裴居敬卻不接茬,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法相莊嚴,道:“不必了,殿下請問。”

“噢噢,好。”

太子訕訕應著,心中卻想的是,若非自己身在皇家,若非自己是這大榮的太子,怕是根本不夠格做他裴居敬的學生。他將書翻了一頁,隨意指了其中幾行字,遞了過去。

裴居敬接過,見他指出來的是《君道》一篇,便問:“殿下何處不解?”

一眼未瞧,他哪知道自己何處不解。太子隻好含含糊糊說:“就,大概,都不大通。”

裴居敬心中了然,但也並不揭穿,就著太子指出的那些讀一句,解釋一句。

“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安天下,必須先正其身……”

他的聲音徐徐,甚至是極為好聽的,但是太子卻越聽越如坐針氈,尤其在聽到其中一句:“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亂者——”

裴居敬在此處停頓了下,隨後緩聲解釋道:“此句的意思是,世上沒有為人身正卻影歪的道理,亦沒有朝政井然有序,而下庶民眾卻動亂不安的道理。殿下以為呢?”

太子幾乎汗流浹背,心中直罵底下人狗奴才,出的什麼爛主意,這個天氣裹個夾襖是真的蠢不可救!還有,那麼厚一本冊子,他但凡往後翻翻呢,偏偏指了這麼一篇上來就往他臉上招呼的,也是夠倒黴。

“啊,這句我聽明白了,”他強裝鎮定,“就是說隻要為君者以身作則,把朝廷治理好了,底下的百姓自然會擁戴君王,不犯上作亂。”

裴居敬嗯了聲,繼續把剩下的一段講完,慢條斯理合上書,但卻並未立時還給太子,目光望過去,問:“殿下還有何疑問嗎?”

太子此時也顧不上求不求請的了,在這破夾襖和裴居敬的雙重逼迫下,他簡直快瘋了,聞言連連擺首,“沒有了,沒有了,裴相講得很是清楚,我全都聽懂了。”

“殿下聽懂就好。”裴居敬淡聲說:“為君者當身體力行,無須臣多言,想必殿下也明白。”

“我……”

太子前麵還自稱為孤,尚能勉強回答一二,此時對著裴居敬這表麵溫文爾雅實際卻犀利萬分的軟刀子已經緊張得方寸大亂,隻想趕緊將這神仙送走,於是諾諾答:“謹遵太傅教誨,我都記住了。”

裴居敬將他的反應儘收眼底,繼續從容道:“殿下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