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慎哥從學堂回來以後,桌上已經擺滿了盤子,單等著他回來吃了。
這樣寒冷的天氣,一家子圍坐著吃火鍋最愜意不過。
沈靜一邊給倆孩子夾菜,一邊問慎哥,“先生有沒有問你縣試的事?”
慎哥把嘴裡的素丸子咽下才道:“問了,還讓我把原來寫的文章和策問默寫了一遍。”
“先生看過以後怎麼說?”沈靜不由帶了絲期待問道。
慎哥道:“先生說我的文章沒什麼問題,讓我好好安心讀書,將來好參加府試。”
原來慎哥說他考的不錯時,沈靜雖然對他有信心,但是聽到劉秀才的話時,才確定慎哥真有可能過縣試這一關。
她心情不由大好:“這幾日你就聽先生的,好好安心讀書。姐還等著你通過府試,給我掙回來一個童生呢!”
慎哥點了點頭,心裡想的卻是童生並不在他的目標之內,他的目標是秀才,隻有中了秀才,才能讓眾人刮目相看,徹底改變他們家在村子裡的地位。
不過沈靜總是教他低調,所以他心裡雖有這番抱負,但是這話卻不會跟任何人說。
午飯以後,慎哥便去了自己的書房。
這幾年,隨著家裡越過越好,沈靜便開始每個月都給倆孩子些零用錢。這些零用錢,慎哥一分都不浪費,全買了顏料、畫筆和宣紙。
現在書房四壁都是他畫的花卉圖,此外博古架上還放著幾樣沈靜從縣城給他淘回來的小物件。原來從花市上買來的蘭花現下已經繁殖到了四盆,有兩盆蘭花已經吐出了花苞,房間裡更是彌漫著一股清淡的蘭香。
慎哥就在這清淡的蘭香裡畫了一幅牡丹圖,其實他更喜歡畫蘭花,不過書肆的老板說牡丹圖看起來富貴,比蘭草圖要更好賣一些。
從前年冬天起,慎哥便開始靠賣畫買顏料和紙筆,他的畫技雖稱不上很好,但是鎮上的畫師本就不多,加上他經常買紙
筆跟書肆老板已經有了些交情,書肆老板便破例收了他幾幅畫。
沒想到這幾幅畫掛在店裡沒多久就被人買了回去,自此以後,書肆老板常問他要畫,說是他的畫比彆人的畫好賣一些。
賣畫得來的錢,供他買顏料和紙筆已經綽綽有餘,沈靜給的零用錢,慎哥便都存下來,如今存了一年多,已經存了好幾兩銀子。
牡丹畫畫完,慎哥停下來又修改了幾處畫的不好的地方,便準備收起來打算下午去學堂的時候,順路送到書肆。
他這裡還未將牡丹畫收好,書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來人是柳兒,她想讓慎哥幫忙畫幾張花樣,“春妮姐就快生了,姐讓我幫她繡個小孩子穿的肚兜。你覺得肚兜上繡什麼好?”
秦家兄弟春夏的時候賣酸梅湯,秋冬賣熱飲,攢了一年多,終於攢夠了十兩銀子,在兩年前把春妮娶過了門。
秦柱娶了媳婦後,兄弟倆又乾了一年,接著秦樹也娶了一房媳婦。
秦樹的媳婦過門不久,春妮就有了身孕。現在再有一個月就該生了。
春妮出嫁之前,幫了沈靜不少忙。如今她要生孩子,沈靜便想送她幾件新生兒穿的衣服。不過她繡技不好,便想讓柳兒幫她繡個肚兜。
春妮常來家幫忙乾活,慎哥聽說柳兒要給她生得孩子做肚兜,當下便認真畫了幾個花樣。
慎哥畫起畫來一向很認真,柳兒起先隻盯著他筆下的畫,後來不知怎麼開始盯著他的臉看了起來。
慎哥已經是十來歲的少年了,這幾年因著吃得好喝的好,個子已經竄了老高,比柳兒高出半頭還多。
他一年到頭在學堂裡讀書,沈靜怕他會被人看輕,每季都會給他做好幾身新衣裳。
現下他就穿著新做的一身淺青色長袍,那袍子是沈靜裁的,做得不肥不瘦,彩燕還在上麵繡了些竹子,越發襯出少年那一身書香氣。
柳兒上山打草,見得多是打赤膊的混小子,那些混小子既不會好好說話,身上又邋遢,跟他們這一比,慎哥穿著這長袍,斯斯文文的站在這裡作畫,簡直不知道比他們好多
少倍。
也不知道她將來有沒有福氣嫁這麼一個斯文清秀的夫君,柳兒想到這裡忽然紅了臉。恰逢慎哥畫完了花樣,抬頭看她臉有些紅,還問了聲,“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沒什麼,想是天氣熱。”柳兒抓著花樣就從書房跑了。
彩燕從後院過來,就見柳兒匆匆從書房裡跑了出來。饒是她跑得快,彩燕也看清了她臉紅的不行。
“你在那發什麼呆呢?”沈靜正等著要問彩燕什麼事,看她遲遲不來,便推窗問道。
彩燕這才回過神,回到房裡便先笑道:“這孩子大了,該打算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