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哥就像是平時作畫一樣,把顏料依次在臉上、脖子上抹得勻勻的,連露在外麵的耳朵和雙手都沒放過。
最後雙手也抹完以後,杜佑堂訝然的看著眼前的蔣夢樓,覺得對方真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韓兄,你好厲害啊!”杜佑堂由衷的讚道。
慎哥笑了笑:“其實這法子是我姐想出來的,要是有我姐在,一定能妝扮的更好。”
不過這樣也能掩人耳目了,起碼慎哥和杜佑堂帶著蔣夢樓走到二門前也沒有人發覺到什麼。
隻是走到二門的時候,杜七公子身邊的親隨六兒攔下了他們,杜佑堂故作不悅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六兒賠笑道:“戲班子的一個戲子跑了,班主讓我們七公子幫著找找,還望十一公子見諒。”
杜佑堂在堂兄弟中排行十一,不過他嫌這個稱號囉嗦,平時甚少讓家裡人這麼稱呼他。
如今聽六兒這麼一說,杜佑堂忍不住皺眉道:“戲班的戲子跑了,關我什麼事。你眼睛給我睜大點,這是和我一起通過縣試和府試的學友,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你要是再敢攔著我們,休怪我不客氣。”
杜佑堂這麼一發怒,六兒立時就老實了,忙道:“小的也是受七公子的吩咐
,十一公子您請,您請,您可千萬彆生氣。”
杜佑堂年紀雖不大,但是小小年紀就考上了童生,背後又站著杜大夫,六兒可不敢得罪他,匆匆看一眼慎哥和他身後的蔣夢樓,就讓他們一行人過去了。
慎哥一直替蔣夢樓提著心,一直等走出杜家二房的門口,才悄悄鬆了口氣。
杜佑堂與他們在門口分開:“我那七堂哥雖然混不吝,但是人卻細心。你們彆分開的太早,等走遠了再分開。”
慎哥得了杜佑堂的這句提點,便帶著蔣夢樓踏上了回槐溪村的路徑。
一直快走到槐溪村的村口,慎哥才停下來擦了把汗道:“這裡應該沒事了。”
蔣夢樓沒有急著離開,先在地上給慎哥磕了個頭,“蔣某還沒有問過小公子的大名,不知道小公子尊姓大名?”
慎哥扶起他道:“不敢當這麼大禮,我姓韓名慎,你叫我一聲慎哥就是了。”
“慎哥大恩,我蔣某人記下了。”蔣夢樓不顧慎哥的阻攔,又深深拜了下去。
慎哥忙道:“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再說這事也不光隻有我一個人幫忙。”
“可是那位杜公子是為的杜家名聲,不像小公子你是真心想幫我。”蔣夢樓說道,“天色也不早了,小公子你早些歸家吧,我也要離開了。”
慎哥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的時候,蔣夢樓還立在原地,看見他望來便揮了揮手。可是等他走到村口,再回頭看時,蔣夢樓已經走了。
這件事關係到杜家,慎哥回到家的時候也沒有跟沈靜他們提起此事,隻說杜家請來的戲班子不錯,唱得戲文也好。
沈靜也沒有多問,催促著讓他先洗把臉,洗完臉以後好出來吃晚飯。
自那以後,慎哥便把這事慢慢拋到了腦後,繼續專心讀書,每逢初一便跟著杜佑堂一起去縣學聽課。
杜佑堂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絕口不提蔣夢樓這三個字,就連他的七堂哥也沒有提起過。因此慎哥從頭到尾不知道杜佑堂的七堂哥在壽辰第二天以後便被施了家法,到現在都還
躺在床上起不來。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杜佑堂對明年的院試很看重,為此還買了很多往年的程墨。
程墨其實就是曆年來那些通過考試的士人的文章,其中不乏有些可以作為範例的文章。
慎哥手上就有一本,那還是範老夫子珍藏的一個版本,收錄了很多經典的文章。
所以當杜佑堂提出要把手裡的程墨借幾本給他時,慎哥直接婉拒了。
隨著越來越臨近的院試,除了買程墨,杜佑堂也熱衷於猜題。聽聞院試的主考官,這一任的學政大人在上一次院試時尤其熱衷於從《中庸》中摘取幾行字作為考題,杜佑堂便每天捧著本《中庸》,希望能壓中一題。
慎哥覺得他太緊張,也太重視這次院試了。
相對的,慎哥雖然也很想考中秀才,但是壓力卻沒有他那麼大。
沈靜隻能感覺到慎哥最近胃口不佳,睡覺的時間越來越晚。
對此,沈靜特地抽出一天晚上,給慎哥好好做了番心理輔導。慎哥自己又調整了一番,心態終於恢複到了之前。
而這時候,距離院試也隻有一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