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揉著肚子去開門,門外站著許主編。
許主編回來的時候聽說合惠莊對麵鬨事,還被九爺抓去審訊了。他心裡一緊,一打聽果然是小春她們,立刻馬不停蹄地東奔西跑,終於打聽到她們已經回來了,這才趕緊跑過來。
這顆心正七上八下著,冷不丁地撞見小春那張“極其絢爛”的臉,當即往後退了一步,一腳踏空就跌了下去,“媽耶,鬼啊!”
閣樓裡緊接著爆發出一大段笑聲,隔壁鄰居抱怨的聲音傳來,“發瘋了?吵死了!”
杳月和盈鳳趕緊跑過來把許主編扶起,小春笑得肚子痛,一邊捂著嘴角呼痛一邊笑得抖如篩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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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主編愁眉苦臉地坐在椅子上揉胳膊。杳月端茶給他時手都在抖,水差點灑出來。
小春在一旁添油加醋地把今天發生地一切告訴了他,許主編光是聽就被嚇得嘖嘖稱奇,“你們三個小姑娘家家的也是膽子大,那李家在這一片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竟然也敢招惹。”
“那也不能讓人家騎在腦袋上欺負,這還不是最驚險的呢!“隨即,小春將和九爺的交集全盤托出。
“九爺……是金九爺嗎?奉天商會會長金九爺?!”
許主編語氣裡的驚訝遮掩不住,連帶著小春都有些後怕了,“他很厲害嗎?我不知道是金的銀的銅的,我隻聽彆人喊他九爺。”
“那就是了,這奉天還能有幾個九爺……”許主編喃喃自語,回過神來,伸手就戳她的腦袋,“你也真是命大。金九爺,奉天商會的會長還兼任東三省官銀號顧問,這些還隻是公的,私下絲廠布莊數不勝數,產業遍布三省。不開玩笑,他剛才皺皺眉頭,你現在人就在亂葬崗了!”
杳月也在一旁聽著,背後驚起一身薄汗。顯然,小春也怕了,“完了完了,我剛才可跟他嗆了很多句呢,不行不行,你們得幫我想想辦法,得好好討好討好他!”
小春氣地抓頭發,“誒呀,他那麼年輕,看起來沒那麼牛啊。商會會長……不應該是老頭嗎?”
許主編解釋道,“他剛上任沒兩年,之前他老爺子出車禍我們還登過報道。不過聽說金九爺雷霆手腕,當家一年後便沒人敢對著他說一個不字了。”
“完了完了,這下真完了。他心裡不爽,現在放了我以後也不會放過我,他會不會殺我啊?”小春眼瞧著要急哭了。
“彆怕,在他們那種大人物眼裡咱們不過是螞蟻,他想踩死咱們還得考慮考慮會不會臟他的鞋呢。”杳月摟住她,出言安慰。
許主編讚許地點點頭,“是的,反正你們已經全須全尾地出來了,說明你們三個福大命大。不過,要不以後還是彆擺攤買飯了,自己做事就是危險,更何況你們還是三個女人,不如還是賣報,雖然掙得少,但起碼穩妥。”
“不行!”
“不行!”
兩道聲音出奇一致:掙錢是有癮的,小飯粒薄利活重,但跟賣報賣煙比起來,還是大有賺頭。
更何況,杳月和小春對視一眼已明白過來對方和自己心裡存了同一個目標:她們,都心存將小飯粒的布條換成匾額的夢想呢!
“你們啊,真是財迷!”
她們態度堅決,許主編除了歎氣卻也知道多說無益,“不過這次是運氣,以後可不一定都這麼順利。見到那種不要命的還是要躲著才行!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好啦好啦,知道啦!”小春端起水就往他嘴裡送,“彆叨叨啦。”
杳月在旁邊吃吃憋笑:許主編這無論是嘮叨程度還是引經據典的程度跟她老爹都不分伯仲。
啊......好久沒跟家裡聯絡了,也不知道父親母親在家中可好,她和周蘊文和離的事,有沒有被發現?不過如果暴露了,估計周蘊屏會暗地給她通風報信的。出發前,她隻給蘊屏留了小春的地址。如今法嶺方麵沒什麼動靜,估計無事發生。
杳月忽然有些惆悵,但又想到父母此時仍被蒙在鼓裡,不必為她操心,心下稍微鬆快不少。
正想著,右腿被人推了推。她聽到小春問她,“怎麼了?忽然魂不守舍的。”
杳月這意識到自己走神,她不肯多說,便隨口換了個話題,“那個.......我剛才在想......咱們的灶台怎麼嗎?顯然現在是不能在院子裡重砌了,今天砌明天砸,防不勝防的。”
“但家裡的太小了,即便今天沒跟李家那幫人糾纏,全都賣出去也是不賺錢的,還不夠咱們費事的呢!”盈鳳愁眉苦臉地看著大家,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似乎滿肚子話卻又怕動搖軍心,罷了便沒再說什麼了。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我和盈鳳感激去租個房間來。我現在手裡還有些錢,之前沒拿出來是怕這生意不好乾,萬一賠了咱們還能拿這錢支撐一段時間。”杳月認真分析,“想在附近租個帶院的農房不算難,不要求條件的話,應該也花不了多少錢。”
小春一聽要花錢,眉頭又皺了起來,明顯肉痛。
盈鳳自然是無條件支持自家小姐的,當即道,“說到底,現在這院子是大家的,他們有意見是正常的,咱們的確應該趁早想辦法。”
小春把目光望向許主編,看他也點了點頭,終於死心了,“好吧。”
這時代人們找房子租房子多半都要登報,許主編提議自己回去整理一下最近合適的房子給她們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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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房這事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