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杳月反應,周蘊文先黑了臉,皺眉道,“段杭,你說話注意點。你平時愛拿我開玩笑沒事,不要隨便拿彆人開玩笑。”
他語氣不善,懟得段杭臉色也有些難看。
段杭看起來就一副脾氣不好的長相,伸手就揪下一朵薔薇花在掌心裡一瓣一瓣磋磨,似笑非笑地換了個話題,“你這回可是一戰成名了,不知道有多少學生堵在教學樓等著見你,結果你倒好.......”
她眉毛一挑,說話戛然而止,卻又不肯就此放棄,故意道,“我可什麼都沒說啊,你在人小姑娘這兒吃了癟,彆在我這撒氣。”
周蘊文和段杭也算老朋友了,段杭的性子她最是了解,自己不痛快必定不會讓彆人痛快,再正常的話到她嘴裡都夾槍帶棒的。
正想著該找個什麼理由先把這尊大佛請走,對麵的杳月卻耐心耗儘。她沮喪極了,丟了耳墜已經夠晦氣的了,還要在這聽這位看起來跟周蘊文關係匪淺的女士大吐醋水......
真夠晦氣的。
杳月垂首清點了一下手提袋內的東西,周蘊文一下就看明白了她的動機,當即一把抓住她,“你不許走!”
杳月被他煩的夠夠的,“鄒教授,您在這人來人往的校園裡公然與我拉拉扯扯,豈不是跟你的‘故事’不符嗎?你不怕被人抓住把柄?”
“我......”周蘊文望著她烏黑的發旋,“我還有事沒跟你說呢。”
“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杳月福至心靈,“啊,如果你說的是那張協議,放心,我馬上會給你送過去的。”
誠然,在這之前杳月還真想一直扣著那張協議隻為達到讓周蘊文不痛快的目的。他不是樂得當個重情重義的大情聖,離彆前口口聲聲地跟她說會在收到離婚協議前守身如玉嗎?
但現在......杳月望著眼前男女:瞧瞧,他是教授,是最會下定義的人。所以豪言放出去,即便私生活中瀟灑同其他女人周旋,又能立馬製定出千萬條新規來維護自己冠冕堂皇的人格。虛偽之至。
隻有她,實在幼稚好騙,竟然相信了周蘊文的鬼話還試圖以此反擊他。
於是,直到周蘊文和另外一個女人明晃晃的站在她麵前時,杳月這才恍然大悟:跟一個掌握著規則解釋權的人談規則,實在是太被動了。
或許這種故事裡總是需要一個認死理的女配來襯托男女主人公的多舛愛情,而杳月正好就是最合適最順手的那個。
不過真不湊巧。
她不奉陪了。
段杭冷冷地在旁邊看著周蘊文的神情,她沒見過他這幅模樣,滿臉焦急根本來不及掩飾。薔薇根莖嫩綠的枝葉染上她的大拇指,風聲過境,周遭葉片簌簌作響,愈發顯得三人間氣氛焦灼。
“當然,那個你給我自然很好。”周蘊文鬆開手,他不想顯得自己太過死纏爛打,又惹她厭煩。
他應該克製禮貌地放她離開的,但周蘊文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當時就是手比腦子快。他就是想趕緊攔住她,無論用什麼借口。好像潛意識在警告他:不要再放她走,不然你不會再遇見她。
“你為什麼不給我回信?”周蘊文搶先她轉身離開的那一瞬搶先說。
“什麼信?沒見過。”杳月沒好氣。
周蘊文隻當沒看見,“怎麼可能?我給你寫了三四封信,怎麼可能沒有?”
“你不要誇大其詞好不好?”杳月就看不得他這幅虛張聲勢的模樣,委屈吧啦的好像彆人多欺負他似的,“明明就隻有一封......"
不好,說漏嘴了。杳月望著周蘊文揚起的嘴角,懊悔地躲了一下腳。
真可愛。周蘊文偷笑,底氣又回來了些,“不許拿不識字搪塞,我可是畫了畫的,你彆說畫也沒看懂。而且......”
......你明明有在偷偷用功。隻不過話剛起了個頭,杜杳月威脅的眼光就射了過來,周蘊文立馬把下半截吞回肚子裡,暗自想:他倆還是挺默契的。
“我很忙,沒時間給你的簡筆畫回信。就這,我要走了。”杳月無語,出來這麼久,不知道衛凜照還有沒有在等她。
“我還沒問完!”
“你有完沒完?”
“最後一個問題了。”周蘊文看了看一旁的段杭,上前拉著杳月移步到花壇的拐角處,垂首附耳問道,“我的懷表呢?我後麵找過啟琸,他說東西被你拿走了。”
杳月沒想到他還記著懷表,他那塊懷表真不錯,杳月用起來順手的都不想還給他,當即有些心虛,“我......我怎麼知道,你那個包裹我就能直接丟在周家了。你要找,去問周家要。”
“原來不在你這。”周蘊文聽後神情不見多少失望,“那就算了。”
周蘊文直起身來,望著她,“杳月,我想說的都說完了。謝謝。”
*
杳月一回到家還真收到了信。兩封,被小春放在桌子上。
新的主人分彆是周家兄妹倆。看來周蘊文也不完全是胡說,他的確寄了信來,隻可惜車馬太慢。
杳月先看了蘊屏的信,周蘊屏給她寄信來除了問她有沒有去找衛凜照,最主要的還跟杳月告罪——就在寫信當日,蘊屏見到杜母,一不小心把她的事說漏了嘴。
杳月看看落款又算了下時間,確定了母親必定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便馬上動身來了奉天,一晚上都沒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