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漸漸熄滅。
杳月仍覺得一切都像是在做夢,她整個人被這副摸不清狀況的模樣平添了不少呆萌的氣質,隻是傻乎乎重複,“周蘊文,怎麼是你?”
周蘊文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他舉了舉手裡的袋子,語氣有點很篤定,“是我,就是不知道我來的是不是時候?歡不歡迎?”
他可不想一進屋看到不想看的人。不過,之所以不想見是單純對那個人有意見,他可沒有什麼額外的心思。
杳月趕緊將他迎進屋子,但紅著臉汗顏道,“這不好意思,不知道你現在來,還有兩道熱菜沒準備。”她去摸了摸灶台上的鍋,才發現湯也涼了,著急道,“誒呀,我先把湯熱一下。”
周蘊文倒是一副主人樣,輕車熟路地推她,開始安排,“你先去熱湯,要炒什麼菜?我來吧?”當即擼起袖子就準備乾。
杳月很不好意思,但由他在場心裡也安定不少,跟他說了要炒什麼菜。周蘊文挑眉,“六菜一湯,這是要辦宴席呀?怎麼就你一個?”
他不提還好,一提就直戳杜杳月的傷心事。
不知是否和周蘊文的關係不到,抑或是他遊離於她的交際圈之外,杳月反而能直接跟他抱怨起來,“一個個的,都說要來,臨到頭又說不來!我能怎麼辦?本來是等盈鳳回來的,可她出去買個東西,到現在也沒回來。”
“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出乎意料的,他乾起活來十分麻利。兩人說話間,周蘊文已經麻溜將菜碼丟入鍋裡,伴隨著“刺啦”一聲,周蘊文眉頭微皺,不隻是被油煙熏得,還是因為杳月的點頭。
“她們也真行,不是好姐們嗎?就乾看著你一個人做飯啊?”
“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的。”杳月語氣仍舊悶悶的,但還是耐心解釋,“我想好好做一頓飯感謝她們。”
“感謝要的是心意,心意到了不就行了。還非得糾結是一頓還是一道?”
周蘊文大火爆炒,很快,一道茼蒿香乾已經裝盤,同時不著急洗鍋,就著鍋氣把其他兩個放涼的菜順勢一熱。杳月一個不注意,發現他已經把六菜一湯都收拾好了,不禁誇獎,“沒下過到你這種知識分子,乾活竟然也不錯。”
“知識分子怎麼你了?而且你不是也要當知識分子呢嗎?”周蘊文一副人夫樣,一邊指揮杳月端菜,一邊跟她解釋,“之前在的德國,又沒廚子,隻能自己做,一天天的,這不就鍛煉出來了?”
兩人並肩進了正屋,杳月這才開燈。剛才發呆時,她都忘記開燈了。周蘊文知道她心情不好,又見她挺愛聽自己的留學時的故事的,遂難得賣弄起來,特意多說了些,“白人做的飯,一天三頓都是涼的,根本沒法吃。我落地德國第一個月,就瘦了快十斤,你要是當時見了我,肯定被嚇一跳。”
杳月聽得入神,周蘊文說的事簡直是另外一個世界,她充滿好奇,“為什麼會嚇一跳?”
“因為以為撞鬼了呀!”周蘊文伸手拽著自己的臉嚇唬她,“你肯定想,誒呀,怎麼青天白日的出現一個大骷髏?”
杳月哈哈大笑。周蘊文看著她,也咧嘴樂了,渾然未覺自己的目光也已被她點燃。
真不知道杜杳月有什麼魔力,隻要彆人挨著她總是不自覺被感染,覺得放鬆和幸福。
怪不得他一個人在奉天遊蕩多日後,第一個想來找的,就是她。
杳月望著一桌飯菜,麵露遺憾,“也不知道盈鳳跑到哪去了,一桌好菜卻沒有酒水相陪,實在可惜。”
“你看這是什麼?”周蘊文宛如變魔術一般,從大衣兜裡掏出一瓶葡萄酒。家裡沒有高腳杯,杳月便拿了兩隻素白茶碗來,周蘊文給她小心斟了點,便不再多倒了。
他一直在偷偷打量杳月的身形,擔心她仍沮喪著不肯說,於是怎麼看都覺得她臉上仍有愁容。
他站起來開始找東西,杳月問他要什麼。
“蠟燭。你這有蠟燭沒?”
杳月雖不知他想乾什麼,還是找出來兩隻胖胖的白蠟燭遞給他。周蘊文接過,用煤油燈引燃了兩根蠟燭,隨即吹滅煤油燈,又正色將兩隻蠟燭一左一右對稱著放在桌邊。
“你這是乾什麼?”
“燭光晚餐啊。”周蘊文一臉暗爽根本忍不住,微微揚起的下巴似乎寫了三個字“快誇我“。
偏偏對麵那人像根木頭,神情還古怪的很,“你不會要一直吃飯的時候點蠟燭吧?”
“對啊,這叫燭光晚餐,西方人談……談事情的時候都愛這樣,這是很正式的一種禮儀。”
周蘊文正說著,杳月卻坐不住了,探身一口氣就把蠟燭吹滅了,“不行不行!吃飯不能點蠟燭,那是要招鬼的!”
話剛說完,杳月就覺得身邊涼颼颼的,心裡發毛。屋子裡漆黑一片,能看見的隻有周蘊文明亮的眼睛。
“你這都是封建迷信行不行?中國人就是太迷信,什麼都推到鬼神上,固步自封!”周蘊文有些生氣,氣鼓鼓地望著杜杳月,像是急於證明什麼,拍著胸脯給她打包票,“我吃了這麼多次,每一次撞見鬼啊!”
“呸呸呸呸呸!”
杳月宛如驚弓之鳥,周蘊文這一字字一句句沒有一點敬畏,她生怕真驚擾了什麼,趕緊雙手合十,念了兩句佛號又告誡他,“這話你可彆說!我……”
兩人正說得興奮,忽然!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