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聚會之後沒隔幾日,楊益生就跟隨隊伍飛往大洋彼岸。
日子仍舊是照常過。倒是周蘊文,火車站一日不解封他便得在奉天多住一日,那就得多掏一日的錢。
可杳月看他倒是一點都不著急,隔三差五地就到她們小院晃悠。問就是飯後消食。
偏偏他來了也不添亂,伸手幫忙整理盤子亦或是順手就把乾衣服給收了,害的杳月沒詞兒講他。
小春也勸她,“送上門的長工,又不要錢,你著急趕人乾什麼。”
話糙理不糙,杳月遂心安理得起來,雖不至於對他笑臉相迎,但偶爾兩人也能好好說上兩句話。
這日周蘊文又來“消食”,滿屋子跟在杳月屁股後麵轉,終於在杳月爆發的前一秒開口,“今天放榜,你知道吧?”
杳月手上功夫頓住,撇嘴看他,“又不是你考,你著什麼急?”
周蘊文也是跟她熟了,當即就回,“雖然不是我考,但是我推薦你的,你要是考得太差,我豈不是丟臉?”
杳月心裡暗暗怕的就是這個,偏偏周蘊文擺到明麵上說。聽著就覺得晦氣!杳月“誒呀”了一聲,推開他,“讓開,我要去出攤了。小春她們等著我送水過去呢。”
“誒!”周蘊文單手撐住門框,將她整個人扣住,忽然附身小聲道,“你不會害怕了吧?”
“怎麼可能!”杳月仰起頭來瞪他,“我考試都不怕,還怕出成績?”
“那現在就去看。”
“我要去給小春送水!”
“送完了就去,我陪你。”
“你是陪我還是押送我啊?”
“當然是陪你!”
兩人你來我往回的極快,直到周蘊文最後一句脫口而出。杳月眨眨眼睛,揉揉耳朵。周蘊文也是咳嗽一聲,趕緊扭過頭去,裝模作樣地摸來摸去,“水呢?”
“那呢。”杳月扭捏一指,先跑出去了。
*
杳月還真不想這麼快就差成績來著。說心裡話,她真害怕。
可偏偏周蘊文像是她心裡的蛔蟲,率先她一步搶先堵住了她準備退縮的後路,架著她,害她找不出理由隻能往前走。
不過人生並非單行道,現實更是條條大路通羅馬。於是,在送水回來的途中,杳月直接拽著周蘊文一拐,就拐到了北塔上。
她沒想到周蘊文無神論到了這種地步,單是看到北塔寺紅紅的塔尖,他便連連擺手嚷嚷著絕對不去。
這回輪到杳月架著他,隻可惜女人力氣小,隻好死死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裡拽。
杳月難得見他這幅吃癟恐懼的模樣,語氣興奮地像是撒嬌小貓揚起的尾巴,“不行,必須去,我要是就因為沒有拜菩薩落榜了,你賠得起嗎你?”
周蘊文大叫,臉上傻樂,“你沒考好還怪我啊!”
杳月也覺得自己太不講理了,於是道,“反正我是一定要去拜菩薩的。我奶奶幫我算過,說我從前是觀音坐下的一隻小白鼠。這輩子下凡享福來了,有事就去求觀音娘娘,她肯定會幫我的。”
“你奶奶這是抄襲《西遊記》。”周蘊文聽著就覺得滑稽,隨口道,“我要是觀世音,看到一隻耗子吃我的燈油,我管她白的黃的,我上去就打......”
“呸呸呸!”杳月比他還著急,伸手就捂他的嘴,“你是真沒有絲毫敬畏啊。菩薩不殺生!”
“那是你信的菩薩,在我這......”周蘊文說話間,嘴巴一動一動,都能觸到她溫熱柔軟的手心,不覺信念一動,“......也就白毛鼠不殺,其餘的一律腳殺!”
“呸呸呸!業從口出啊!你知不知道?!”杳月這回是真急了,麵上也不見跟他開玩笑的神色了。她顧不上搭理周蘊文,扭頭對著北塔寺的方向作勢就要跪下去。
“誒誒誒,你乾什麼?”半道中途被周蘊文攔住。
“能乾嘛?替你請罪啊,替你請求菩薩觀音彆計較你的口無遮攔。”
“你就打算在這大街上跪下去啊?”周蘊文瞠目結舌。
“對啊,這樣才心誠嘛。”杳月白了他一眼,“你不願意,那不得我來嗎?”
周蘊文失笑,拽著杳月要走,“走吧,彆開玩笑了,你還來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了,你看我像開玩笑嗎?”杳月真是有點生氣了,“我告訴你,你愛開玩笑彆人不愛開!姐沒工夫給你開玩笑!你以後開玩笑也找著點地方,彆在這地方開玩笑!真的會有報應的!你真的會背上因果的!”
周蘊文收了笑,隻是望著她。
“杜杳月,我會不會遭報應,會不會背因果,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杳月又白了他一眼,“你是我帶過來的,你出言不遜,我......我也要受牽連!”
“菩薩不是最慈悲嗎?怎麼也搞連坐這套......”
“你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