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樓梯拐角, 那道如影隨形的惡心視線終於消失, 容戎眼中透出一絲嘲諷,卻在聽到賀銳澤叫他之後, 迅速換上了溫潤無辜的神情,轉過頭去。
“怎麼了?”
賀銳澤臉色並不好看。
之前在樓下,為了配合容戎演一出空城計, 他一直忍而不發, 可這並不代表他沒看到也不介意容戎被人那樣對待。雖然容戎在他麵前一直裝作若無其事,可賀銳澤知道沒有一個人會在被那樣對待以後毫不在意, 容戎隻是不想讓他擔心。究其根本,還不是因為他的異能用不出來,不然……
賀銳澤的拳鬆了又緊,心懷不甘, 可最終還是隻能放在容戎的肩頭,輕聲道:“對不起。”
“你……”容戎有些迷茫, 似乎不太清楚他為什麼突然道歉,但等他想通之後, 就有些尷尬了。他避開了賀銳澤的視線, 主動轉移話題, 說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剛剛給那人療傷的時候發現,他胳膊應該是被人用匕首劃傷的, 我猜測, 他們不久前應該剛殺過人。雖然剛剛唬住了他們, 可難免他們還會有所懷疑,所以我們今晚最好趁他們睡了從這裡離開。”
“好。”賀銳澤對他的建議沒有意見。
容戎抿唇笑了笑,柔和的眉眼一彎,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神奇力量。賀銳澤心情平複了很多,兩人約定了晚上接頭的時間,然後便各自回了房間。
雖說容戎說晚上要趕路,讓他早點休息,可樓下還有三個不□□,賀銳澤實在沒辦法睡得安穩。
就在這種時刻保持警惕的半睡眠狀態中,賀銳澤隱隱約約聽到隔壁似乎傳來一些奇怪的響動。他本來沒有在意,卻在聽到幾聲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的小聲嗚咽後,猛然睜開了眼睛。
“青木!”
賀銳澤本來就沒有完全睡著,此時意識到容戎那邊出現危險,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拎起早就放在床頭的鋼管,衝出自己的房間,直奔隔壁。
容戎的房間是關著的,卻沒有鎖,賀銳澤擰開門,看清屋內的場景後,眼珠立刻就紅了。
容戎被人捂住嘴按在床上,雙手受縛,正拚命掙紮,而賀銳澤聽到的聲響便是他身下的床發出來的。
見到賀銳澤衝進來,正在試圖把容戎雙手綁到床頭上的紋身男嗤笑一聲,他沒有鬆開容戎,目光卻是將賀銳澤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最後將視線落在他手中的鋼管上,不屑道:“切,我就說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不可能有異能,光頭那個膽小鬼。”
賀銳澤沒有說話,他大步跨到床前,抬手就是狠狠一棍。
紋身男怎麼可能讓他打中,早在鋼管當頭落下之前就一個側身翻滾出去,而賀銳澤卻是趁機將容戎從床上拉起來護在身後。
容戎擔憂地叫了一聲:“銳澤……”
“你沒事吧?”賀銳澤一邊說著,一邊緊緊盯著紋身男。
容戎躲在賀銳澤身後,默默把領口又扯開了些,說道:“我沒事。”
那個男人剛剛被他逼退,此時也已經退到門邊,撈起了放在牆角的砍刀。對於拿著鋼管的賀銳澤,紋身男一點都不放在眼裡,他朝賀銳澤抬了抬下巴,傲慢道:“你小子也忒不長眼,老子的好事也趕來打擾。沒本事就好好滾回你的小屋裡,這小白臉兒如果把我伺候好了,老子說不定還能留你個全屍。”
賀銳澤握緊了手中的鋼管,冷冷道:“彆廢話。”
“嘖,自不量力。”紋身男被賀銳澤的語氣激得有點火大,他隨地啐了一口,鉚足了勁舉起刀就朝賀銳澤開來,那一刀要是砍中肯定直接缺胳膊博少腿。
賀銳澤推開容戎,躲過一下,可紋身男看似粗壯動作卻很靈活。他迅速向後揮砍,賀銳澤被逼無奈隻能硬著頭皮擋下,鋼管刀刃交擊火星都打出來了,賀銳澤力氣稍遜,胳膊一震,鋼管落地,幸虧他反應迅速,立即用左手撈過,在地上翻滾一周,躲開了紋身男直直插進地板的一刀。
“王八強子,小點聲!震得老子都快軟了!”
樓下傳來光頭的一聲咆哮,顯然聽到了之前紋身男說賀銳澤沒有異能的言論,所以也並不打算上來看一眼。
“行了,嘰嘰歪歪,你軟了關我屁事!”紋身男毫不客氣地罵了回去,再回頭看賀銳澤時就帶上了幾分不耐,“老子就是玩個男人,你小子搗什麼蛋!媽的難不成你也看上這個小白臉了?也是,這小白臉長這麼騷,一看就是個會伺候人的,把你勾得五迷三道也不是沒有可能,一會兒我可得好好嘗嘗滋味。”
眼見著紋身男越說越難聽,賀銳澤起身就要上,卻被人從身後輕輕扯住了衣角。
賀銳澤詫異回頭,容戎沒有抬頭,顫著聲音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懇求道:“銳澤,你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吧,他們有異能者,我們打不過的……”
又是該死的異能者,又是該死的打不過!
失憶、失去異能,自從醒來,賀銳澤就感覺自己像個廢物一樣,幸虧有容戎一直在他身邊寬慰照顧他,他才能端正自己的心態,告訴自己慢慢來,不要急。可現在呢,他不急,他不急的代價難道就是隻能無力地看著他醒來以後唯一信任的人被人欺侮?
通過窗外照進來的月光,賀銳澤的視線落在容戎被人暴力扯開的衣襟上,又落在他泛紅的雙腕上,嘴唇緊緊抿起。如果他把容戎自己留在這裡,會發生什麼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