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欒輝給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請過安後,隨著鈕祜祿皇後去了坤寧宮,恰巧碰上了胤褆胤礽兩兄弟,倆包子規規矩矩地給皇額娘和(惠)額娘請了安後,便跑出去玩了
看著兩個小包子歡快的樣子,鈕祜祿皇後微微歎了口氣,“惠妃妹妹,其實我很後悔入了皇宮。”
——倘若她沒有入宮,沒有遇上玄燁,不是遏必隆的女兒,她是不是也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也像保清保成這般快活無憂,自在一世?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欒輝對這個女人,甚至所有後宮的女人產生了同情。
——許是穿成了女人,繼承了容華的全部記憶。而記憶,往往承載著感情,所以,不知不覺中,容華的一些感情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
“皇後娘娘也不需要如此傷懷,您雖然沒有孕育皇嗣,可依舊是榮寵無限的鈕祜祿皇後,百年之後,人們談到康熙皇帝時,必然會連帶著赫舍裡皇後和您。”
“惠妃妹妹能夠看透,我……本宮卻是參不破。”
“娘娘……”欒輝攥了攥手中的帕子,“隻要做好分內的事,行無錯處,娘娘自可一生無憂,您又何必想太多呢?”
“本宮不是一個人啊,怎麼可能不多想?”鈕祜祿皇後低下頭輕喃了一句,再抬頭,已經是雍容華貴的皇後娘娘,“對了,妹妹的身子可是大好了?最近宮務不少,妹妹若是無事,不如幫本宮分擔一些?”
鈕祜祿氏這是在提攜自己?欒輝心下一驚,不曉得自己是哪裡得了這位繼後的青眼。不過處理宮務……那種磨磨唧唧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還真沒放在眼裡——雖然這也算是一個恩典了,但是後院內宮事到底眼界太窄。他現在正忙著暗中籌備情報局的事情,再一個胤褆的教導也比這些虛事重要的多。
欒輝趕緊請罪,“蒙娘娘垂青,臣妾恐怕有負娘娘厚愛。保清年歲尚小,臣妾……娘娘有佟貴妃妹妹協助,宮務怕是沒什麼問題吧?”
“本宮近日身子有些不太爽利,所以想再找個人。如今妃位上隻有惠妃妹妹你和榮妃姐姐,榮妃的身子弱,也是個不頂事的,所以……”
聽聞此言,欒輝尾指微動,康熙的皇後都不長命,赫舍裡皇後是,這位鈕祜祿皇後也是如此,似乎是半年就去了?好像還因為這事,康熙認為自己克後,便絕了立後的念頭。想至此,欒輝的眼神中也不由地流露出幾分擔憂,“娘娘的身子……”
看出惠妃眼中的擔憂不似摻假,鈕祜祿皇後難得露出幾分真心的笑意,“不礙事。”
欒輝鬆了口氣,繼續道:“娘娘若信得過臣妾,臣妾倒是可以給娘娘推薦一個人。”
“何人?”
“宜嬪妹妹。”
“她?”鈕祜祿皇後有些猶豫,她敢把宮務交給容華,固然是因為對方目前是妃位,另一方麵也不乏惠妃並不貪心的因素,好看的:。而宜嬪,先不說郭絡羅氏幾乎可與鈕祜祿氏齊平,單就那個女人的眼神,她就不太想用這樣的人。宜嬪可不是一個單純的人,野心隻怕也是極大的。
不過,既然惠妃推薦了,她便用著看看,左右一個嬪而已,她注意壓製著,也不怕她掀起什麼風浪。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沒營養的話,正在欒輝不耐煩的時候,鈕祜祿皇後恰好露出幾分疲色,欒輝趕緊趁機告辭。出了永祥們,欒輝帶著錦屏和端月穿過禦花園,在神武門前的大道上悠哉地散著步。
三人行至東長房東頭,忽然聽聞樹叢裡傳來一陣低低的哭泣聲。聲音壓的極低,甚至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欒輝向錦屏點頭示意,錦屏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欒輝隻當是哪個宮的宮女受了主子刁難,敢怒不敢言,隻敢在這裡偷偷哭一場,也沒想多管。橫豎他又不是搞慈善的,身處皇宮這個大染缸,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宮女太監悄無聲息的消失,他就是想管也管不過來。更何況,宮裡處處都有可能遇上貴人,萬一做了多餘的事,隻怕要自身難保。而且這皇宮裡,幾乎都泯滅了人性,一個人的善意換回來的可真不一定是善意的。反正進了宮,被染成什麼顏色都是各人本事。
欒輝抬腳正準備離開,就聽樹叢裡傳來錦屏略顯詫異的聲音,“呀,公主殿下?奴婢叩見公主,公主吉祥!”
公主?!欒輝的腳步頓了一下,快速盤算起來,康熙十六年可能出現的公主隻有皇三、四、五女以及康熙從恭親王常寧那裡抱來的養女,而皇三女如今五歲,是馬佳氏唯一養在跟前的孩子,也是目前康熙最大的女兒,極受康熙寵愛,必然不會是她,皇四女皇五女如今四歲,她們的母妃都住儲秀宮,是在西六宮,自然不可能跑到東六宮之東來哭,那可能的就隻有康熙的養女,未來的固倫純禧公主了。
純禧公主最初是被養在赫舍裡皇後身邊的,皇後難產去世後,就被教養嬤嬤帶去了兆祥所教養。
——而這兆祥所就在前邊,位於紫禁城東北角,清初是作為皇子皇女教養的場所。不過後來阿哥所由乾西五所代替,兆祥所就閒置起來了。
生成清朝的公主就是個悲劇,而生成親王的女兒又被抱進皇宮教養的公主那就是悲劇中的悲劇——除了和親,基本沒彆的用處。
明明女兒就該被好好疼寵!
欒輝不禁想起前世他那早殤的女兒,那個孩子就像陽光一樣溫暖,卻因為他與妻子的忽視,病逝了。
欒輝正沉思間,錦屏把純禧公主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