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輝帶著龍牙和湛盧,一路疾行。看著路上慘烈的景象,聽著不絕於耳的□呼救,欒輝的心幾乎要涼了半截,愧疚感愈盛。
是他的錯。
他明明知道今天有一場地震,他明明可以阻止至少胤褆受傷,他明明可以做很多事,可是他卻該死的忘記了……
他可以不在乎在這場地震中死去的其他人,可他不能不在乎胤褆。胤褆在曆史上肯定是無礙的,但在他的蝴蝶翅膀下誰又能保證胤褆的安全呢?
胤褆無事便罷,倘若出了事……倘若出了事……
幾人趕到祥旭門時,震感剛剛平複下來,康熙的人也尚未趕過來。
毓慶宮這一片因為是最近翻修的,再加上又是儲君居所,房屋結構還算結實,並沒有出現欒輝所擔心的大規模倒塌的情形。
欒輝略略鬆了口氣,就見提前過來的鳴鴻提溜著一個太監神色急躁地問著什麼。
走近一看,那太監正是胤褆的貼身太監高升。
原來高升本來準備去鐘粹宮向惠妃報備一聲,剛走出惇本殿,就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普通百姓對地動都是極其敬畏恐懼的,高升也立時被這變故嚇傻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正在猶豫到底是去毓慶宮尋五阿哥,還是去鐘粹宮找惠主子,就聽毓慶宮後殿方向傳來一聲巨響,轉頭一看,整個大殿稀裡嘩啦塌了一半。
欒輝見到高升,心裡就是一咯噔。發生這種大事,高升卻不在胤褆身旁伺候,難不成?!不自覺攥緊帕子,高聲喝道:“你這奴才,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在五阿哥身邊?”
聽到容華的聲音,高升好似找到主心骨一般,推開鳴鴻,撲通跪到容華跟前,痛哭流涕,叩頭如搗蒜,“惠主子,奴才有罪,奴才沒照顧好五阿哥,奴才有罪……”
“五阿哥到底怎樣了?”
“五阿哥和太子殿下進了毓慶宮後殿繼德堂,後殿……後殿的梁柱塌了……”
“什麼?!”欒輝甩開湛盧的攙扶,不顧餘震的威脅,徑直穿過惇本殿,衝進了毓慶宮。
毓慶宮建成時,他來看過,可惜沒能進去過,對那個素有“小迷宮”之稱的繼德堂自然沒機會一飽眼福。
不過昔日輝煌奢華端莊大氣的毓慶宮此時卻是一片狼藉,院子裡四處散落著金色的琉璃瓦碎片,空氣中彌漫著一片塵土味,勉強挺立的大門處歪斜著一根大紅柱子。欒輝皺著眉,一邊弓著身子,四處閃躲著依舊不斷落下來的碎瓦片,一邊快速地朝後殿移動。
約可沁跟著穿過惇本殿,到了毓慶宮卻被湛盧攔下來了,“到此為止了,公主殿下,惠妃娘娘不會允許您再往前走的!”
“可是……”約可沁還想再爭論,就見惠妃已經退出來了。
“額娘您沒事吧?”約可沁不放心地上下檢查了一遍,見惠妃身上隻是落了些灰塵,這才放下心來。
“穿堂都被堵死了,根本進不去!”欒輝煩躁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心中越發自責,要不是他,要不是他,胤褆也許根本不會碰上這種事!
“母妃彆擔心,汗阿瑪一定會派人來的!”
我不是擔心是自責啊!欒輝緊緊地皺著眉,康熙從乾清宮出來,肯定得先去看望太皇太後和太後,精銳肯定也得派到那邊去,就算他再寵愛太子,也不可能先兒子再祖母,其他書友正在看:。但這事越拖對胤褆越不利,他記得這場地震的餘震極多,不趕緊把胤褆救出來,隻怕餘震過後更難以救援……正在欒輝沉思時,鳴鴻過來報告,“娘娘,奴婢在繼德堂西南角聽到了木棍的敲擊聲。”
“帶我去看看。”欒輝眼前一亮,這種求救方法是他在胤褆去軍營前教給他的,因為怕他在野外出事,不懂得節約體力。
靠近西南角,果然聽見一陣有節奏的敲擊聲,欒輝驚喜異常,“保清,保清是你嗎,我是額娘啊。”
“惠、惠妃母?!”那裡麵傳來一個虛弱沙啞的嗓音——明顯不是胤褆,是胤礽。
“是太子殿下?”欒輝心中一陣失落,卻還是打起精神,做出一副喜悅的樣子。
“嗯,是我,五哥也在這裡。”
嗯?胤褆也在?欒輝一時沒反應過來,那胤褆怎麼不說話?
然後就聽到裡麵傳來太子壓抑著哭音和害怕的聲音,“可是五哥都不說話,也不動……”
欒輝心中一驚,隱隱感覺到什麼最壞的後果,卻是拒絕去想,而是強壓下一切情緒,柔聲安撫胤礽,“太子殿下彆害怕,保清大概隻是暈過去了。你告訴惠妃母,你能夠看清你周圍的東西麼?”
“嗯,能的,不過有些模糊。”
“這樣就行了,你跟惠妃母描述一下你周圍的東西。”
“好的。”胤礽應下來,然後就開始描述。
全場安靜的可怕,所有人都在認真地聽著。
待胤礽說完,欒輝轉頭看了看鳴鴻,“怎麼樣?可以麼?”
鳴鴻閉上眼,仰頭想了想,而後睜開眼,點頭,“奴婢沒問題,隻是需要人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