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白率先打破這詭異的氣氛:“驚聞皇上落水,真是急死微臣。好在皇上有上天庇佑,龍體無恙。皇上還是多多歇息吧。”
你睡覺,我就可以美美地告退了。
暖融的燭光映在霍翊眼裡,卻沒有半點溫和之意:“璟王今天告假,未能進宮,可是身子出了什麼狀況?”
林暮白:我擺爛,不想上朝。
他輕咳一聲,早就想好借口:“微臣咳疾複發,休養一天,已經好多了,多勞皇上記掛,臣感激涕零。”
霍翊淡淡瞥了林暮白一眼,又搞什麼新花樣?朕斷不會留你活到明年夏天。
林暮白對霍翊的謀算完全不知,隻感覺熱出汗了。他出門的時候見外麵刮風下雪,所以穿得很厚。太和宮裡燒了地龍,暖如春,他又沒來得及脫掉大氅,這會兒自然就覺得燥熱。
霍翊不動聲色,語氣沉冷若冰:“如今璟王是位尊權大的攝政王,夙興夜寐地為國事操心,是比朕還重要的人物,可千萬保重身子。”
這話,這語氣,就算林暮白是個政治小白,也能察覺到危險信號,立馬跪了下去:“皇上言重了,臣萬萬不敢。皇上乃萬金之軀,是天下最最最重要的真龍天子,微臣當不起皇上這句話。”
在小皇帝麵前認慫,是漫漫保命路的第一步。
霍翊卻不買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這老狐狸真會裝,以後可是當著朕的麵說“沒有本王,你個黃口小兒焉能坐得穩楚朝江山”。
不管小皇帝怎麼想,林暮白做好本分,低眉順眼,畢恭畢敬,跪在地上的乖順模樣就像隻安靜的鵪鶉。
霍翊垂眼瞥著林暮白的跪姿,漸漸感到一絲不對勁。林暮白初登攝政王之位,雷厲風行以立威,對誰都沒好臉色。前兩天太和宮裡,一個宮女失手打碎了花瓶,攝政王要罰她去永巷,霍翊幫著說了兩句話,卻被攝政王指責“婦人之仁”。
但此時頓首的林暮白全然沒有目空一切的囂張。
霍翊和攝政王相處了七年,對他的專橫跋扈了如指掌,攝政王絕不會像眼前這個人一樣溫和雅正。
莫非攝政王突然轉了性子?
霍翊決定再試一試林暮白,他喊來常福公公給林暮白倒茶:“璟王深夜奔波,喝杯茶解乏。”
上一世,因皇上落水,攝政王大怒,直接處死陪伴皇上多年的常福公公,另外安排他的人伺候皇上、監視皇上,讓皇上寸步難行。
這回倒令霍翊納悶,攝政王居然沒有要懲罰常福公公的意思。
常福公公端來青瓷茶盞,林暮白還是略懂禮數的:“請皇上先用茶。”
霍翊一雙深邃的眼眸打量林暮白,片刻後才端起茶盞,捏起杯蓋又放下,未飲。
“多謝皇上賜茶!”林暮白確實口渴,接過常福公公遞來的第二杯茶,習慣性禮貌道:“多謝常公公。”
他抿了口熱茶,瞧見常福公公額頭出了汗,笑著出言安慰:“常公公不必擔憂,皇上身子無恙,這次意外落水也不是你的錯,往後你當心照顧皇上就是。”
攝政王居然……會笑!
一瞬間,常福公公覺得自己眼花了!平日他瞧也不敢正眼瞧攝政王,偶然瞥到一眼就看到攝政王凶巴巴的,兩道眉毛總是倒豎,現在居然看到他淺淺笑著,才發現原來攝政王笑起來真好看,不輸於聖上。
他原本害怕至極,自己照顧皇上有誤,必定逃不了攝政王的嚴懲,沒想到攝政王不僅沒有罰他,還說謝謝,還對他笑。常福公公如見天神,磕頭如搗蒜:“老奴一定照顧好皇上,不敢再出任何岔子!”
看過書的林暮白知道小皇帝深深怨恨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