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外期盼著登基大典的到來。
很快,那一日來了。
整個皇宮徹底褪去了這段時間披麻戴孝的靈堂布置,張燈結彩,四處都洋溢著祥和喜樂的吉祥氛圍,仿佛一陣風刮過,便將前兩日的哭喪死氣一掃而空,徹底換上新麵貌。
亭台聳翠,飛閣流丹,繡闥雕甍,美輪美奐。
宮牆也早已重新粉刷一遍,殷紅如血;今日皇上從紫宸殿走去含元殿的路上都鋪了紅色地毯,富貴而氣派。
所有的宮人都畢恭畢敬安分守己,無不屏息凝神等著那神聖而又莊嚴的一刻。
聽說皇上穿的那件龍袍就花了上萬兩銀子,以最好的明黃色綢緞做底,用殷紅、鴨卵青、緗紅、淺紫、天水碧等十六種顏色的繡線和絲線,自然還有價值連城的金絲,宮中最心靈手巧的十位繡娘連夜趕製十日十夜,才能在皇上登基前趕製出這麼一件價值連城的龍袍。
所有人都想看看那件龍袍有多麼絢麗矜貴。
林暮白也不例外。
此時,他和諫議大夫謝庭玉一同在紫宸殿外等著皇上沐浴更衣出來。謝庭玉道:“王爺,這次皇上登基銀子流水似的花出去,戶部尚書叫苦呢!估計抱怨的不隻他一個,若是朝廷眾臣對新帝心存異議,不利於江山社稷啊。”
林暮白覺得霍翊值得這樣的牌麵,便道:“新帝登基,有人固守己見,不足為奇。該花銀子的地方就得花銀子。畢竟皇上也就登一次基。至於那些心懷鬼胎的臣子,何須懼怕?”
畢竟小皇帝都能搞定。
謝庭玉頷首道:“臣也這麼想。皇上少年老成英姿勃發,登基儀式再隆重也是應當的。”
林暮白發現今天謝庭玉打扮得很體麵,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衣服也穿得乾乾淨淨,連牙齒都似乎白了一些。而且似乎不隻是今日……這兩天都有這樣的變化。林暮白品出了一絲八卦的氣息,問道:“謝大人,本王發現你這兩天好像有一點小變化、小改進。”
“是嗎是嗎?”謝庭玉似乎迫不及待想要攝政王誇獎他,“王爺說說看。”
林暮白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有心上人了?”
一個人容貌穿著上的改變絕不是無緣無故的,不是有錢了,就是有心上人了。而謝庭玉一直在攢錢娶老婆,搜搜扣扣,沒可能舍得平白無故在自己身上花這麼多錢,那就隻有可能是有心上人了。
謝庭玉點點頭,大方承認:“嗯嗯。那天送先帝去皇陵,臣對刑部侍郎胡忠毅的千金一見傾心。這兩天下值後,都有邀請她出門逛逛。胡家姑娘直言我穿的樸素,所以我才著意裝扮自己的。王爺覺得我這兩天的打扮如何?”
楚國民風開化,並不要求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男子儘可邀請心儀的女子出門逛街。
林暮白果然猜中了,笑他:“嘖嘖,果然不出本王所料。難怪每天精心打扮,連牙都刷白了許多,你現在就是開屏的孔雀!有心上人四個字就差寫在臉上了!”
“皇上起駕!”常福公公的聲音又尖又細,從紫宸殿門口傳來。
林暮白抬頭望去,看到小皇帝身穿明黃色的緙絲十二章袞服,龍袍上的龍形態各異,皆栩栩如生,威嚴凜然,似乎隨時要飛出來衝破雲霄。小皇帝還頭戴十二冕旒冠,遮住他的大半容顏,令其更顯得深邃不可揣測。他本就身量很高,穿上這套修身的龍袍,立在紫宸殿大門口,若芝蘭玉樹,迢迢之姿臨風瀟灑,透出一股震懾感。
謝庭玉忽然來了句:“這才是開屏的孔雀!”
林暮白:……
回頭瞪了謝庭玉一眼,你不要命啦!居然敢妄論皇上!
不過他再定睛一看,皇上不僅像遊龍夭矯,也確實像開屏孔雀,神氣得很呐!
霍翊的目光越過諸位宮女太監,落在林暮白身上。林暮白趕緊上前,他今天扮演司儀角色,要陪在小皇帝左右,隨他一步一步走出紫宸殿,繞過兩儀門,走到含元殿,坐上龍椅。
宮牆深深,宮人肅穆,凡皇上經過之處,無不鴉雀無聲。
天地寂然,隻剩太監開道的聲音。
在如此正式如此莊嚴的場合,林暮白倒是不緊張,就是有點想笑,好像在拍戲。而且他會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細節,比如有個太監衣服歪了,有個宮女偷偷瞥了小皇帝一眼等等。
他努力憋笑,又不敢說話。
霍翊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堅實有力,不過十二冕旒冠上的珍珠還是撞出輕輕的聲音。他道:“璟王。”
林暮白憋了一路,終於有個說話的機會,很高興地應了一聲:“臣在。”
他聞到霍翊身上特有的龍涎香。謝庭玉身上都沒有呢!所以小皇帝更像一隻開屏的孔雀!想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比喻,林暮白更想笑了,嘴角壓都壓不住。
霍翊道:“你很高興?”
這也能被察覺?大哥,你頭沒轉過來看我!
林暮白深吸一口氣道:“皇上終於登基,臣自然高興。”
“不是因為彆的?”霍翊道,“今天還是霍靖生辰,朕聽霍靖說,你們倆今晚要出宮遊玩。”
林暮白:靖小王爺怎麼什麼都跟小皇帝說啊?!!
林暮白想著今天小皇帝登完基,最近的大事總算告一段落,那他今晚可以離開皇宮,自然就想去熱鬨的街市瀟灑快活一把!誰知靖小王爺這麼不靠譜,居然把這件事告訴小皇帝!
林暮白道:“靖小王爺生辰,臣奉陪而已。”
垂墜的流串珍珠輕輕晃動,讓霍翊的麵容也似乎時隱時現。他道:“朕生辰時,璟王可沒陪朕出宮玩。”
???我不是送了你你最心愛的玉佩嗎?那會兒還在國喪期間,你一個皇帝出宮也不太好吧?小皇帝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林暮白覺得很費解,小皇帝怎麼會想出去玩呢?
霍翊道:“霍靖是朕的親弟弟,他的生辰怎麼能少得了朕,朕和你們一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