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她解不開的謎團,今天卻被他揭開了一個口子,興許順著這個口子,能夠弄清楚這麼久以來被她壓下來的所有反常和不解。
江裴周聽到動靜時,心中一慌,迅速來到隔壁發現卻發現窗戶大喇喇敞著,白色的窗簾隨風肆意擺動。
這個女人,不要命了嗎?他心有餘悸地下樓,隻看到了她留下的一灘水漬。
匆匆趕到機場,他手臂撐著大腿喘著粗氣,隻能遙遙望著林清然背著背包跛著腳前行,直到瘦弱倔強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登機口。
他雙手緊握,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愧疚如潮水湧來,內心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壓迫,讓他無法呼吸。
這輩子,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人,炙熱、真誠又倔強。
他罵她好欺負,真的對嗎?這樣付出真心的人有什麼錯,難道付出真心的人都該被辜負嗎?
後悔的情緒在無限的蔓延和翻滾,但他知道今天過後,林清然不會再搭理他們任何人。
苦澀在喉嚨停滯,奇異的感覺讓他腦袋一混亂......
*
次日傍晚,飛機抵達京北國際機場。陰天的城市陰沉冷清,整個城市似乎裹挾著一場風雨欲來的風暴。
林清然坐在出租車上打起了電話,但不管打了幾個,江聞序的電話那端依舊顯示正在通話中。
出租車師傅笑了笑搭話道:“姑娘,你這是不是被拉黑了呀?”
“這個是被拉黑了嗎?”林清然看著手機,愣了愣問。
師傅點點頭,又怕她傷心,於是道:“我老婆經常拉黑我的電話,我都習慣了,不過我不確定啊,興許人家真的在忙。”
林清然心尖一顫,她放下手機朝著師傅道:“師傅,我到環球中心。”
“好嘞。”
她靠在車窗,目光空洞地看了一路的風景。路邊的燈漸漸亮起,昏黃的路燈照在她臉上,整個人疲累又脆弱至極。
車子停穩在環球大樓,林清然背著包艱難地走了上去,跳下去的時候膝蓋的傷似乎複發了,疼得刺骨。
順著旋轉電梯走進大樓,電梯裡,她突然聽到一個驚喜的喊聲:“小妹妹,是你啊。”
意識到有人喊自己,林清然轉頭看了過去,她認出眼前便是之前在樓梯間遇到的那位工作崩潰要辭職的姐姐。
她微笑點頭道:“啊,姐姐好。”
劉敏若見她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外套,而且感覺身上有些狼狽,不禁開口問:“妹妹,這大冬天你怎麼穿這麼薄啊?你冷不冷?”說著還摸了摸她的手。
“還好。”林清然抿唇笑笑。
劉敏若衝她微笑,又道:“當初還好有你安慰我,我看你去的是頂樓,你在哪個部門啊?”
林清然動了動唇:“我不是你們公司的。”
“那真的好可惜哦,不過,你還是千萬彆來我們公司,我們老板很可怕的。”劉敏若一想到今天文件又被打回來,隻能加班沒法回去陪孩子,就忍不住要罵那個活閻王。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兩人一起走出去,劉敏若道:“我還沒問你來找誰呢?”
林清然精神有些恍惚,敷衍地乾笑兩聲:“我找你們老板。”
“啊,這樣啊,好尷尬啊,但是你得等會兒,他現在正在和他女朋友吃飯。”劉敏若道。
林清然忽而清醒幾分,揪著關鍵詞,眼圈酸脹地看著劉敏若,問:“女朋友?”
劉敏若見她情緒有點不對,眼眶紅紅的,似乎哭過:“對啊,我們老板最討厭裙帶關係,這次帶來一個女孩哎,應該是她女朋友吧,就在我們部門,長得可漂亮了,”
林清然如遭重擊地往後退一退,她吞了吞口水問道:“那方便問下,她叫什麼名字嗎?”
“叫林清清,是個鄉下來的大學生,聽說還被他爸爸塞給老板的。”劉敏若和林清然一見如故,說話時也沒注意到麵前的人已經麵色蒼白。
清清。
林清清。
原來她叫林清清,當初和她抱錯的那個女孩。
當初林賦遠和黎方接她回來前,曾經說過會和那個女孩一起生活,他知道這個女孩的存在,但是卻從沒有見過她。
家裡沒有任何關於她的蹤跡,後來聽鐘姨說是他鐵了心的要回到親生父母跟前,怎麼勸都不肯聽。
林清然知道那個家庭的黑暗,從沒想過回來就要趕走她,但是這個女孩似乎很執拗,後來無意聽說她過得不錯,家裡把她當祖宗供著。
再到後來就沒有聽說過關於她的任何消息,林賦遠和黎方也從來沒有當麵談起過她,似乎就像是沒有這個人存在。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原來父母並非不在意她,林賦遠入獄前掛心的,即將要畢業的女兒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兒林清清。
也是,畢竟是養在身邊十幾年的,而且能讓吳川宗那樣的人供起來的,林賦遠肯定是塞了不少錢。
後麵,劉敏若再多的話她也聽不下去了,她緩緩轉過了身,一步一步地朝江聞序的休息室走去。
晚餐時分,辦公室人不並不多,江聞序的休息室和辦公室獨立開來,隱私感很好,但越是往裡走,林清然越是害怕。
她的手不易察覺地顫抖,哪怕她極力地克製著,但那種緊緊墜著她的心不停地往下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