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引笙有點蒙:“我不是正在騎著嗎?”
杜宴禮:“我是說像這樣的。”
他收回看向馬路的目光,轉而朝另一個地方投遞視線。
單引笙順著杜宴禮所看的方向看去。
一條土黃色的台階出現在視線之中。
它像一條蟄伏於地麵的長蛇,彎彎曲曲,攀援向上,一路直通入小島中心建築群,一座依山而建的城鎮。
隻見房舍鑲嵌山壁,林立玲瓏,街道沿山開鑿,交錯半空,彩色的衣服懸掛窗戶之外,在風中招展搖擺著,像是五彩的小旗子,更大些的白床單更受風的青睞,在風中時而膨大,時而收縮,由風的纖手捏出各式各樣的形狀,遠遠看去,如同天上的雲朵倏忽掉入了人間。
這小小的島嶼,正在藍天白雲之下,儘情展示自己的美麗。
單引笙輕輕抽了一口氣。
他不覺放輕了聲音,問杜宴禮:“你的意思是,我們騎車上樓梯?”
杜宴禮:“會嗎?”
單引笙的心跳了起來,緊張帶來興奮,興奮刺激他的神經。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杜宴禮又有了動作。
杜宴禮再度騎起了車子。他不止自己騎,還順勢拉了單引笙的車頭一把。
他頭也不回,往土黃樓梯中間的坡道騎去,隻有聲音落了下來,一如既往,頗為淡定:
“不會也沒有關係,我帶你。”
兩輛單車一前一後上了坡道,位於樓梯正中的坡道僅有一人寬窄,單車的前後輪子就在這窄窄的間道之中來回搖擺,稍有不慎,恐怕歪入樓梯位置,卡頓樓梯之間。
杜宴禮在上台階的時候讓了一個位置,讓原本騎在身後的單引笙先走一步。這樣萬一發生什麼事情,他也可以及時照顧到對方。
情況還算順利。
兩人踩著單車,很快上了半道。
但車到半道,視野就發生了變化,天空還是那麼遙遠,地麵卻忽然變低,他們上不觸天,下不接地,宛若懸於世界的半空,無依無靠。
單引笙開始緊張了。
他的緊張透過挺直的肩背、緊繃的肌肉、身體上任何一點異樣的情況,準確傳遞入杜宴禮的眼睛之中。
杜宴禮看了單引笙一會,忽然開口:“……你來的時候了解過這個島嶼嗎?”
單引笙:“什、什麼?”
杜宴禮語聲悠悠,和單引笙閒聊講古,仿佛正充當一個誌願者,告訴新進門的遊客那一些不為人知的有趣過往:
“這個島嶼地處熱帶,四季如春。這裡有一塊世界上最純淨沙灘,叫做‘純白沙灘’,有一隻最神秘的眼睛,海中‘藍眼’。這個島嶼還有一個很美麗的傳說……”
單引笙有點聽進去了。
他集中在腳下道路的注意力被杜宴禮牽扯過去。
說也奇怪,自從注意力從車輪底下分散之後,單引笙的自行車反而騎得更穩了一些,車輪開始乖巧地向上攀爬。
單引笙:“什麼美麗的傳說?”
杜宴禮:“傳說之中,在藍眼之中潛水到四野幽藍之處,可以看見和你共度今生的那個人,而後你在純白沙灘對他告白,從此天涯海角,你們不會分離。”
話到這裡,杜宴禮忽然一聲:“引笙,看前方。”
單引笙下意識依照杜宴禮所說去做。
他沒有注意腳下,也就沒有發現車輪終於碾過長坡的最後坡度,走上平地。
驟然來到平地,單引笙身體不由向前一頃,也是同時,長坡之上的景致撞入眼中,如同古時代城牆似的牆垛護在山壁之外,石塊鋪成的街道沒有現代的馬路平緩,但另有一種古老的韻味,島上居民群居此處,似乎希臘風格的圓頂建築遍地開花,他們還在建築的頂端澆上不同的顏色,好像真是一朵朵花開在了山體之上。
居高臨下,視野頓時開闊。
兩人站在空中的街道,單引笙驚奇地看向周圍,而杜宴禮則透過牆垛,巡視地麵。很快,他找到了騎著摩托車的小偷,他對單引笙說:
“我們往這邊追!”
這一次,雙車並騎,兩人並肩。
空中的街道上到處都是生活的氣息。
從窗戶伸出花枝打了他們的臉,掛在半空的床單撫過他們的眼,站在街道兩旁的孩子踩著兒童自行車,歡快地追了他們好一段路。
興奮之後,快樂油然而生。
單引笙放開雙手,展開雙臂,朝天空大叫一聲:“杜宴禮——”
他接著又笑,開朗的笑聲響了一路:“你怎麼什麼都會?你告訴我,你還會些什麼!”
杜宴禮側頭看了單引笙一眼。
對方興高采烈的模樣感染了他,他抬起手,於半空中,與單引笙擊掌。
一聲脆響!
隨即,杜宴禮反手握住對方的手,將其牽到單車扶手上。
“注意安全。”
這一次單引笙不上當了!
他對杜宴禮說:“你真的注意安全就不可能學會單車跑酷的動作了!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學會這個的——”
杜宴禮再度提醒:“要下坡了,快看前邊。”
單引笙還想說話,但最後一個彎弧過去之後,真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向下斜坡出現眼前!
入了坡道,單車沿坡下滑,速度飛快。
大風陡然撲麵,緊張卻不複存在,單引笙驟然吹起首歡快又活潑的小調。
這小調潛入風中,四下飛旋。
彎彎曲曲的陡坡也走到了儘頭。
當兩人從陡坡上直衝入地麵的時候,兩個小偷正騎摩托從拐角衝出來。
電光石火,杜宴禮和單引笙正正好堵在了他們的麵前。
一路追逐,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