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太陽捏著黑夜的一角, 抽絲剝繭將其帶走, 當第一縷清晨陽光驅散大半黑幕,灑落在酒店的大床上的時候, 杜宴禮睜開了眼睛。
天空將明未明, 室內昏惑幽藍,似被一層靜謐魅惑的結界所籠罩。
一個晚上的饜足讓他心情頗為不錯, 甚至有一些回味。
他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上午六點半, 是起床鍛煉的時間了。
杜宴禮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動作輕緩, 將要下床的時候特意按著被子的中間, 避免起床的動作驚動身旁的人。
但睡在床上的另外一個人還是立刻被驚動了。
隆起在床上的被子波浪似地抖了一下, 曲著膝蓋、縮著腦袋,將自己整個埋在被子之中的人動彈一下,唯一露出被子的兩縷黑發也跟著抖了一抖。
這樣子睡覺難道不會氣悶嗎?
這個姿勢真是彆扭。彆扭得還有點可愛。
杜宴禮想。
他思考的下一刻,單引笙掙出了被子。他似乎也覺得氣悶, 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後,才睜開眼睛, 迷糊看了杜宴禮一眼,又用臉蹭蹭枕頭:“……幾點了……”
杜宴禮:“六點半。”
單引笙又含混咕噥:“你要乾嘛……”
杜宴禮:“起床遊泳。”他說完這句, 又補了一句, “你繼續睡吧。”
單引笙再把臉埋進枕頭中。
他還想再睡, 但是清醒的刹那, 身體上的種種不適也跟著蘇醒,重新席卷回來。
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像被重重碾過, 每一根神經都似乎被彈了又彈,全身都陷入一種酸脹難耐的折磨之中。
這叫他陡然驚醒,眨眼回憶起一切瘋狂和混亂……以及深入骨髓的快感。
想起昨夜的一幕幕,那些感覺似乎重回單引笙身軀,讓睡在床上的人麻了一下。
等等……
昨晚發生了什麼……
我是不是經曆了一場很可怕的錯位……
明明不是……本該調轉……我早就想好要怎麼濃情蜜愛杜宴禮……
窗外的太陽越升越高,室內的光線越來越明亮,蟲鳥的叫聲,自然的風聲,逐一從微敞的窗戶中傳入,世界正在蘇醒。
而單引笙陷入茫然。
他看了杜宴禮一眼,又看了杜宴禮一眼,最後盯著杜宴禮就不放了。
來自身旁的迫切視線讓杜宴禮都停了自己的動作。
他問單引笙:“怎麼了?”
單引笙:“……”他琢磨著不說話。
杜宴禮細心的發現對方嘴唇有點乾,昨天晚上,單引笙的低喘與叫喊就沒有停下過,他問:“要喝一杯水嗎?”
單引笙:“……”他繼續琢磨著不說話。
杜宴禮決定給單引笙倒一杯水,在他穿上拖鞋的同時,他的手腕被單引笙抓住了。
單引笙有點回過神來了。回神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放杜宴禮走。
他玩味道:“杜宴禮……”
說著,將杜宴禮向自己方向用力一拽。
對方的拉扯其實沒有什麼力量,但在這一時刻,杜宴禮還是沒有讓單引笙失望。他順從地倒了下去,重新躺回床上,問單引笙:“怎麼了?”
單引笙撐起上半身,將杜宴禮控製在懷抱之中。
他低頭親了一口杜宴禮的嘴唇,再抬頭,似笑非笑:“你說怎麼了?”
位於天邊的太陽被一道雲遮住了,室內重新變得將明未明,黯淡幽藍,似乎被一寂靜幽魅的結界所籠罩。
安靜之中,感官刺激也更為明顯,更為清晰。
杜宴禮的視線在單引笙的身體上一滑而過,他不動聲色地扯扯被子,蓋住對方的肩胛。
他說:“小心著涼。”
單引笙巡視杜宴禮一會。
錯位的結局帶給他很深的茫然,茫然到了後來,就變成了叛逆。
杜宴禮不讓做什麼,他非要做什麼。
杜宴禮替他拉起被子,他就直接一鬆手,落在杜宴禮身上。
趴下將人壓住的同時,他對著杜宴禮的耳朵吹氣:“我的好杜總,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樣說的啊,昨天晚上,你可舍不得我停下來……”
叛逆一旦從心中滋生,就再也平複不下去了,就算昨天到最後自己也很爽也沒有用。
單引笙心中的壞水一股接一股地冒著,種種給自己找補的念頭與計劃如同走馬燈一樣子他心頭轉過。
想到就做。
他對杜宴禮說汙言穢語,手指又摸上杜宴禮腰腹,輕輕摩挲,慢慢挑逗:“昨天晚上你可熱情了,在玻璃窗那邊要不夠,又到了床上來。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動情失態的模樣?你的臉都紅了,頭高高的昂起,喉結因為乾咳而不斷滾動……”
杜宴禮抓住了單引笙的手。
他看了一眼天色,天光大亮,遊泳池中的水藍汪汪,清澄澄,粼粼閃動著湃入心脾的波光……嗯,並沒有眼前的單引笙誘人。
他給單引笙最後一次機會,他提醒對方:“天才亮,你這樣不太好。”
單引笙沒有忍住,嗤笑一聲。
他心中非凡得意,他完全不在意杜宴禮的警告,他知道杜宴禮黔驢技窮了——按照這人強迫症一般的作息,他馬上就要去運動了,現在剩餘的時間是不夠他再做什麼事情的。
他完全放肆,打定主意要讓杜宴禮看得見吃不著,憋著一肚子氣去運動。
他繼續壞笑:“宴宴,看來你真的不知道昨天你誘人的模樣,我應該拿個相機將你的表情和動作都拍下來,再讓你欣賞一下……”
話到一半,突然天旋地轉,兩人上下對調,單引笙倒在床鋪上,杜宴禮壓在了單引笙身上。
單引笙:“???”
他一臉蒙逼看著杜宴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杜宴禮笑道:“看上去你昨天晚上休息得很好,都做好了再來一次的準備了。既然這樣,就滿足你,我們再來一次。”
蒙逼變成了震驚,在意識到杜宴禮打算來真的的時候,單引笙都結巴了:“等,等等?你不是應該去鍛煉了嗎?!”
杜宴禮:“偶爾缺一天也沒有什麼關係。”
單引笙:“這不是你!”
杜宴禮低笑一聲,捏著被子抖了抖,把單引笙從被子中抖出來,再按於床上。然後,他慢條斯理反問道:
“那你覺得什麼是我?”
晨光難得,說完這句話的杜宴禮不再浪費時間。
既然有人總是說不聽,那就用實際行動給對方一些深刻的教訓與印象……而且不聽話的戀愛對象,其實也彆有一番風味。
杜宴禮輕易瓦解對方的反抗,平心靜氣的想著,甚至有點愉悅。
畢竟昨天他也沒有完全吃夠,能夠及時再來一次,好好調味,慢慢品嘗,也算大好特好。
他俯下身。
天光燦爛,春光一室,同個熱烈,同個美麗。
又一次回籠覺之後,杜宴禮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
帆船的訓練在這之前已經請了假,杜宴禮此時再看一眼身旁人熟睡的麵容,決定連下午的假也一起請了,反正假期時間,怎麼安排他說了算。
他慢悠悠從床上起來,下樓吃了個早餐,並趁著身心饜足,情緒良好之際,難得地連通秘書的電話,於遠程決策一點重要事務。
他將這點調劑彌補用的工作時間掌握得很好。
大概一個半小時之後,不管後麵還有多少問題,不管電話那頭的秘書發生了什麼慘叫挽留,他都直接掛斷電話,再度上了樓。
時間差不多了,可以把單引笙從床上挖起來,叫他先吃個飯了。
杜宴禮上樓的時候,單引笙也正好張開眼睛。
他更為茫然地看了一眼天色,又更為茫然地看了一眼走到床邊的杜宴禮。
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