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合, 婆娑樹影的深處, 是一盞亮在窗戶之中的燈。
單引笙坐在杜宴禮臥室的沙發上。
他麵前擺著台電腦,電腦的屏幕上正放一張圖片, 圖片上分布有十二種顏色, 大紅水紅橘紅,紫色黑色綠色, 色彩鮮豔, 醒目吸睛。
他的手裡還拿著一份文件, 一支筆, 這支筆正在文件上隨意遊走, 單引笙時不時寫寫畫畫。
杜宴禮從外頭走進來的時候, 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走到單引笙的身旁,看了一眼對方屏幕,隨意問:“在乾什麼?”
話才說完,他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人陡然驚起, 緊急將手中的文件反扣,又去蓋下電腦的屏幕, 倉促之間,膝蓋還撞到了茶幾。
雞蛋磕石頭, 他沒撞動厚重的茶幾, 反把自己給撞個呲牙咧嘴, 噝噝抽氣。
一陣兵荒馬亂之中, 杜宴禮挑了挑眉,看向單引笙的眼神從原本的漫不經心變得專注, 也變得富有深意了。
他說:“有必要這麼慌張嗎?”
單引笙一邊抽氣一邊反駁:“誰慌張了?我在工作,我乾什麼慌張?”
杜宴禮輕輕唔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在半夜工作?”
單引笙強調道:“當然是這樣,我也是總裁啊!加班什麼的很神奇嗎?”
杜宴禮就問:“要幫忙嗎?”
單引笙突然被嚇:“不要!”緊張之中,單引笙將杜宴禮曾經對他說的話複製黏貼,“你不要湊得這麼近,竊取了我公司機密的話,可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這聲落下,杜宴禮的視線就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單引笙一眼,離開這裡,轉身上床。
單引笙:“……”
他從杜宴禮的視線裡似乎看見了很多的東西。
等一下,杜宴禮是不是誤會了……
他默默地想,默默地看著杜宴禮離去的身影,默默地又覺得有點寂寞。
於是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電腦和文件,收拾兩下,跟著杜宴禮上了床。
杜宴禮剛剛在床上躺下,就看著單引笙抱著電腦和文件走了進來,躺在他的身旁。
他都有點稀奇了:“你加完班了?”
單引笙:“沒有。”
杜宴禮:“那你上床乾什麼?”
單引笙:“我喜歡在床上工作,不行嗎?”
杜宴禮:“不止,你還挺喜歡在晚上加班工作的。”
單引笙:“啊?也不算,就這一兩次而已。”
杜宴禮看著本沒有看完的書,糾正單引笙:“不止一兩次,從和我在一起之後,你幾乎天天晚上就在加班。”
單引笙:“……”
他琢磨琢磨,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轉向杜宴禮,開始磨牙:“杜總,你公司裡的員工知道你這樣一言不合就開黃腔嗎?”
杜宴禮沉吟起來:“嗯,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有人惱羞成怒了嗎?”
說完這句話,他看單引笙陷入思考、蠢蠢欲動的模樣,反而收住了。
差不多就好,工作總歸要先做完的,剩餘部分完全可以暫時記下,等工作完成了再本金利息一起接收。
杜宴禮:“先加班吧,做完了早點休息。”
單引笙這回沒有反駁。
這個工作確實重要,時間也緊,還是先做完再說其他。
臥室之內,兩人並肩躺在床上,一人看著書,一人看著文件和電腦。天花板上的大燈關掉了,隻有兩盞床頭小燈,在夜裡放著安寧的橘光。
單引笙翻了一會文件,又看了一會電腦,突然陷入了某個難題之中。
他一時沉吟,沉吟之中,又將目光轉向於隔壁的靠坐的杜宴禮。
杜宴禮在單引笙視線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有所發覺。
他邊看書邊等著單引笙開口,但聲音沒有響起,人倒是直接湊了過來。
杜宴禮將書按下。他問:“怎麼了?”
問題才落,他就看見湊過來的人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嘴唇看。
杜宴禮頗覺奇怪。
他:“怎麼了?”
說罷,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嘴唇。
杜宴禮的唇色偏淺,淺淺的顏色之中,書寫著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淡。
但一切冷淡都中止在杜宴禮現在的動作之中。
按著嘴唇的那根手指讓單引笙微頓,隻覺那根手指不止按在杜宴禮的嘴唇上,還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碰一下,心就抖一下。
他原本隻是做個研究觀察,現在突然心癢難耐,忍不住就湊上前去,咬了杜宴禮一口,再拉開距離,重新觀察。
被咬的地方出現了一痕淺淺的牙印。
牙印先是泛白,然後才有血色湧上。但這層血色太過輕薄,就如少女薄嗔淺怒的顏色,還是不夠。
於是單引笙再湊上前去。
這一次,他不咬杜宴禮,他將杜宴禮的嘴唇含在口中,輕攏慢撚,反複吮吸。直至感覺那點冰涼如水的觸感感染溫度,在口腔之中漸漸灼熱起來,有點燙人的時候,他才結束這個叫人有些喘息的吻。
這時候,他再看杜宴禮的嘴唇,發現原本淺淡的顏色已經消失,血色如驚濤駭浪翻湧起來,絕豔動人。
沒有錯,就是這個!
屬於杜宴禮的顏色!
“啪”的一聲,單引笙興奮地甩了個響指,再反身去碰電腦。
但在他的手碰觸電腦之前,另一隻手從旁插了出來,握住單引笙的手,隨後輕描淡寫的一帶,就把單引笙給帶了過來。
單引笙落在了杜宴禮懷裡。
杜宴禮像是抱著個頗為珍貴的獵物那樣抱著單引笙。
他慢條斯理地說:“點了火就想直接離開?”
單引笙:“……”
他嗅到了些危險的氣息。
他連忙舉起免戰牌:“等等等等,我們稍後再說,我的工作還沒做完!”
杜宴禮的目光在單引笙和單引笙的電腦上打著轉。
單引笙的心也跟著杜宴禮的目光來回遊移。
終於,杜宴禮的目光停在了單引笙身上。
單引笙心頭咯噔一聲,剛想再度開口,杜宴禮已經趁勢俯下了身。
幾息糾纏,幾番拉鋸,杜宴禮心滿意足地抬起身,將渾身發熱,氣息浮動的單引笙給放開,他說:“好了,快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