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整理好麵前的東西,側目掃了眼林辰溪,她從剛剛就是心不在焉的表情。
“那就我們一群小屁孩誰留在海川就一起來我家聚餐好了。”原清開玩笑般補充:“萬一真內部消化了呢?”
李玉突然帶頭“嗷”地一聲起哄。
樓誠月對這突然熱鬨的氣氛沒什麼感覺,隻記得了原清學長說,留在海川的可以在原清學長生日的時候去他家聚餐。
鄧方岩無語地看了眼會議室裡的他們,視線帶過坐得不遠的原清和林辰溪。他隻覺得,可千萬彆搞什麼內部消化了,麵前這不就活生生失敗案例嗎?
鄧方岩之前也想過這種東西,但一想林辰溪去星城大學交換前的事——他想到這甚至瞥了李玉這小子一眼,這小子是來得晚,要是趕上當年認識本科生的原清和林辰溪,也不知道這“嗷”的一嗓子還嚎不嚎得出來。
內部消化?他看是雞飛狗跳還差不多。
到時候……
也彆到時候了,反正他現在手上是沒什麼像當年交換生項目一樣,能讓林辰溪或者原清其中一個人再躲到外地的項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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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沒有參加組會,也沒有回交換生臨時宿舍。
他去了海川科大最近的酒吧,連被奶茶濺濕了褲腳的褲子都沒有換。
原野突然有一些明白,他第一次遇到林辰溪為什麼會是在“失意酒吧”了。
她拉著行李箱,表情失魂落魄,頭發落滿雪花,被邵月見當成失戀小女孩“撿”回失意酒吧。即使後來林辰溪跟他解釋過“失戀”這事,她在之前根本沒有談過戀愛,那是邵月見誤會了。
是,林辰溪沒說錯,確實是誤會。當初確實不是失戀。根本就是追人家沒追上,還把自己搞的那麼狼狽。
原野捏緊了手中的杯子。
他垂著眼,第一次見到林辰溪時本就清晰無比的細節在腦海裡被一遍遍放大。難怪當初她“雙倍芋泥奶茶”下肚,暈乎乎地喊了聲“阿原”。
阿原。
這個名字後來怎麼就被她糊弄過去了呢。
他居然真的相信了她說的什麼“隻是隨便說了句什麼被聽成阿原了吧”“或者我喝醉了口誤”。
根本不是口誤,她騙他。
原野想起剛剛在樓梯間聽到的,林辰溪和尹日升打的電話,隻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他甚至覺得,當初在星城大學,尹日升看他和林辰溪在一起時複雜的表情,其實已經說明了很多。那種看到傻子和騙子的表情。
杯子裡是黑色的液體,看起來像是很苦,杯壁還有刺激性的小小氣泡。
帶勁。
原野昂頭喝完,又把杯子遞給麵前的酒保,酒保欲言又止甚至還向身側另外一個同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在原野堅定到充滿信念感的目光中,還是給他滿上了。
第一次見麵,因為她的一句“阿原”,邵月見誤以為這是原野的“情債”。
他還把她背上賓館——
還幫她墊了賓館錢——
還——
還自己一晚都沒睡著。
原野捏著杯子,嘴唇不由自主地抿起,嘴角卻下垂。他還記得一夜醒來,當他羞窘地提了句“錢”,當時明明是他幫林辰溪墊付了房費,卻不好意思地像他自己欠了林辰溪錢一樣。
“我說。”
“你不醒,我沒錢幫你付房費。”
林辰溪卻笑:“住進來不是已經付過了嗎?”
原野思考般皺起眉。
她什麼意思?
要是平時,也不是不可以直接幫她墊了——
不對,他們倆第一次見什麼關係都沒有的陌生人,他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幫她墊?
況且。
那段時間的原野,經濟上真的很窘迫。
十九歲的少年再愛麵子,迫於現實,也忍不住看向她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還我——”
那時坐在床邊的林辰溪一掀被子,直接赤著腳兩步走到他麵前。原野知道她衣著整齊但還是沒忍住後退了半步。他下意識後推拉開的距離是不想暴露自己並不擅長和人相處的事實,但偏偏沒意識到這個後退就已經在林辰溪麵前暴露了這一點。
往常他總用冷漠和不耐煩趕走那些人,但在林辰溪麵前他卻有些維持不住這樣。
偏偏麵前的林辰溪還隻知進不知退。
林辰溪站在他麵前,仰頭看他,眼睛裡帶著莫名的笑意,一邊用昨天已經讓他閃避過很多次的漂亮眼睛盯著他,一邊緩緩從衣服口袋裡拿出手機:“我有錢。”
原野束手無措,不知道要不要往後退,還是——
還是什麼!沒有還是!
他儘了最大能力,板著臉,你說有錢那就趕緊把錢結了。
但林辰溪又把手背在了身後:“但我想欠著你。”
她甚至把原野剛才退了的半步又補上,笑著看他:“慢慢還你好不好,林原野?”
慢慢還你好不好,林原野。
原野腦海中空白了有一個世紀之久。
然後,他點頭了。
即使腦中空白過後劃過的是校園裡的“謹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