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看著張弛的身影怔愣了幾秒,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什麼一般。
她輕聲應了一下,而後垂下眼簾轉過身去。
他們青梅竹馬,張弛和荊棘之間也多些親近。
張弛從自己的座位那裡走到她身邊拿起她的卷子,清秀的字上麵纏著鮮紅的圓圈,像是陰差索命一樣可怖。
一張再平常不過的卷子她卻錯了一大半。
張弛歎了口氣,“怪不得汛哥兒找你,怎麼回事啊荊棘,這不像是你的水平,你之前在物理上可是吊打徐立言呢。”
荊棘對著他的詢問猶豫了一瞬,“我……”
“最近光想著跳舞了吧?”張弛看著她的眼睛猜測道。
荊棘看著張弛一幅關切的模樣,在心裡歎了口氣,將想說的話生生咽下去,硬著頭皮承認似的點點頭。
“快去吧,汛哥兒不會怪你的。”張弛看著荊棘一臉僵硬,以為她是害怕,他伸出手揉揉她的腦袋,出聲緩解著她的情緒。
“現在就要去嗎?”荊棘看著他道。
“去吧,早晚得去。”
荊棘聽見這話,也明白確實是這樣,她沉默了兩秒,拿起來自己的卷子向外邊走去,張弛和她一起離開。
走到三樓中走廊的時候張弛對著荊棘打氣:“加油!”
落日的光影打在她臉上,她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輕盈,熠熠生輝,臉上交雜著的明暗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張弛有一瞬間被她的美所吸引,移不開眼球,但他很快的回過神來。
荊棘看著張弛露出的八顆牙齒和健康黑皮形成的鮮明對比,加上他有意的逗弄,心下清楚張弛是在緩解自己的情緒。
荊棘調整了一下自己壓抑的狀態,也對著他露出個微笑,輕聲答應道,“好。”
說著,她向三樓走去,似乎不想辜負張弛的期望,哪怕在上樓梯的過程中給濕了眼眶,她也還是咬著牙沒有回頭。
眼淚落下來的那一瞬間,荊棘腦海中閃過張弛小時候的樣子,他屁顛屁顛朝自己跑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聲音稚嫩的對她講:“不要害怕荊棘,我們要做勇敢的人。”
做個勇敢的人,不要害怕前方。
她想。
而張弛等她離開之後才在中樓梯下去,獨自向風雨操場走去。
一邊走,一邊歎氣。
他和荊棘都認識將近十年了,偶爾還是會抵抗不住她的美貌。
張弛覺得這著實不能怪他。因為荊棘生的實在是太過漂亮,眼眸流轉之間像是蘊含了一整個湖泊,煙波浩渺,眉目間又如遠山般悠長。
最要命的是,她還是學古典舞的,身上那股婉約的氣質,任彆人如何模仿都學不來,那是荊棘身上所獨有的,此間獨一無二。
荊棘此刻卻沒向張弛一樣胡思亂想,她手裡拿著那張錯了一半的卷子,步伐邁的極小,步履之間似有千斤重。
她知道一切發生了的錯誤都不能回去了,害怕沒有用,要想辦法解決。
可是該怎麼解決?
逃避總不是辦法,恐懼卻時時侵襲。
要怎麼辦?
誰能來帶她走出這個怪圈?
她一步一停,足足磨蹭了一分鐘才從三樓走到四樓。
明月剛從四樓的自習室寫完試卷,打算上天台去背東西,沒想到剛一出門就遇見了步伐緩慢的荊棘。
她看著荊棘拿著一張卷子紅了眼眶,愁眉不展,不由得上前叫她:
“荊棘?”
荊棘此刻正在出神,聽到有人叫她之後嚇得一抖。
她轉頭去看,明月拿著本筆記衝著她笑的開心,她三兩步跑過來:“抱歉抱歉,看到你太高興了,沒有嚇到你吧?“
荊棘連忙搖頭否認,她煩躁的心情稍微好轉,聲音裡帶了些許的欣喜:“明月。”
明月點點頭:“是我嘿嘿,你要去哪裡呀?”
荊棘聽見明月這話,歎了口氣,把自己的卷子遞給明月看:“去淩老師辦公室。”
明月看著那張和自己有的一拚的物理試卷,眼角下意識的抽了抽:“啊…”
“該死的物理啊……”她低聲道。
荊棘被她這個反應逗的低下頭去笑,意識到旁邊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她連忙出聲附和:“你也覺得蠻折磨人的對吧。”
明月在旁邊瘋狂點頭:“我都要瘋了。”
“其實我也是。”荊棘挽上她的手臂道,“一點都不喜歡。”
二人看著那張物理試卷一同歎了口氣,荊棘好像真的厭惡,她皺著眉頭轉移了話題。
“你呢?你要去哪裡呀?”荊棘柔聲問她。
“我去天台背點東西。”
明月和她一起踏上去五樓的中樓梯,看荊棘此刻一幅將要赴死的表情,忍不住出聲勸她:
“沒事的荊棘,一咬牙就過去了。”
荊棘一直在暗中咬著自己的下唇,此刻聽她這話,也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嗯。”
她們二人朝右邊轉去,右邊走廊的儘頭是淩汛的辦公室,再往前的右樓梯直通天台。
短短的一段路,明月一直在給荊棘打氣,讓她不要害怕,明明她自己也對物理排斥的要死,但是看到自己的朋友對此畏懼,她還是出言疏導。
雖然明月心裡清楚安慰的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走到淩汛辦公室的門前,荊棘愣了兩秒,而後下定什麼決心一般上前去敲門。
仔細看看,她的手都在發抖。
明月看著這種情況就好像看見了自己一樣,自己恐怕是比荊棘更加害怕物理吧。
淩汛剛回到辦公室沒多久,他在五樓的洗手間裡洗去了滿手的灰塵,此刻正站在門口的垃圾桶那兒,拿著抽紙擦手。
是以此刻一聽見荊棘的敲門,他就伸出手拉開了門讓她進來。
他對著荊棘笑的和善:“來了?卷子帶了嗎?”
“帶了。”荊棘的聲音依舊婉轉動聽,但是細聽之下確有一些排斥。
淩汛看著荊棘搖頭:“你啊,喊你來個辦公室改錯題這麼難,這以後要怎麼進步?”
荊棘筆挺的站在那裡不說話,淩汛倒也不覺得她態度不端。
反正他一向和善,懂得活絡學生們的心思,都是小孩子,他們也就差個七八歲,沒那麼多代溝。
加上他陽光開朗,出去站一塊,彆人指定以為他們是同齡人。
同齡人之間哪來那麼多冒犯?心情不好淩汛是能理解的。
誰考了倒數還能心情好?
淩汛也不多說,看著外麵的明月也笑,對著她揮了揮手:“行,那準備準備開始吧?”
那是個過來的意思。
荊棘點點頭,踏進辦公室裡。
她回過頭,看見漫天的光影打在明月的身上,照的她整個人無比的柔和,明月站在光下對著她加油打氣,用口型道:“你一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