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浮雲卷靄(九)(2 / 2)

望明月 行遲 14245 字 2024-06-29

她一錘定音:“這件事情就這樣,等有時間我們再聯係。”

說完周瑤岑就掛了視頻,起身去到周知意的房間裡找她確認簽字。

周父看著被自己妹妹掛斷的視頻,想起來妹妹對自己不讚同的話,那些反駁他顯然也聽進去了,以後的生活裡也會或多或少的對周知意做出補償,隻是在選科這件事情上,沒得商量。

周父看著手機屏幕,狠狠的抽完了那支煙,開始訂最快一班趕回西琅的車票。

這件事情上真的沒得商量,周知意必須選理科。

****

第二天下午,西琅一中再次恢複成往日的熱鬨景象。

三兩成群的學生湊在一起討論彼此到底選了什麼,分在一個班級裡的幾率有多大。

很快天璣樓上人潮如織,他們最後一次回到自己的班級去遞交自己的選科誌願書,再然後,一切都聽從命運的安排。

徐立言和張弛並肩走在去天璣樓的路上,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張弛看著徐立言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轉了轉眼珠開始對自己的好朋友犯賤:“昨晚上沒睡好吧……”

徐立言看他這一副心懷不軌的模樣,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他昨晚熬夜看了場球賽,又被好友拉去打遊戲過了整個通宵,此刻已經困到了極點,沒有任何心情和張弛玩鬨。

他一邊打了個嗬欠一邊隨手一指,對著張弛漫不經心道:“荊棘。”

張弛:“可拉倒吧我才不信荊棘……”

他轉頭朝徐立言指的地方看過去,隻見荊棘的身影赫然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哎喲臥槽,真是荊棘……”

說罷他丟下徐立言轉身就走:“哥們你自己回教室吧,我要去找荊棘了。”

徐立言看著張弛三兩步追上荊棘,二人並肩走在一起,搖著頭笑。

這個張弛啊,平日裡彆的女生和他說句話他都避之不及,可是隻要一看到荊棘他的形象就蕩然無存,眼巴巴的跟著荊棘走。

他慢悠悠的吹了聲口哨,心想有個青梅竹馬就是好,日久生情,愛情這不就來了嗎?

不像他,孤家寡人十幾年,到現在連個戀愛都沒談過,活像是造了孽一樣。

想到這裡,徐立言覺得自己的氣更不順了,他換了個方向背自己的書包,向天璣樓快步走去。

另一邊的張弛可不像他一樣無聊,他和荊棘二人像是散步一樣慢慢悠悠的走在校園裡。

張弛看著荊棘憔悴的側臉出聲詢問:“荊棘,你昨天又熬夜跳舞了嗎?”

荊棘聽到他提起昨天,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隨即搖頭否定:

“昨天沒有跳舞,一直在想該如何填寫分科誌願表。”

張弛聞言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這樣啊……”

荊棘點了點頭,轉過去看向張弛好奇道:“你還是選的理科嗎?”

張弛笑著撓了撓頭,臉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對呀,文史東西太多,我背不下來。”

荊棘想起來他之前在文史課上的那些窘迫的表現也笑:“其實也還好。”

張弛聽她安慰自己,不由得臉色更紅,自己幾斤幾兩他心裡清楚,明白荊棘是在給他台階下。

他不欲繼續談論自己,轉過身去看著荊棘問道:“你選的什麼啊?全理嗎?”

荊棘聽見全理這兩個字的時候,仿佛看見了昨天和父母爭論的自己,一瞬間臉上的笑意暗淡了幾分:“嗯……”

張弛認識她這麼久,一眼就看出來她不高興,下意識的關切道:“怎麼啦,你不喜歡嗎?還是叔叔阿姨逼你選的……”

“沒有,”荊棘沉默了一瞬,搖搖頭否認道:“他們沒有逼我,隻是我不想繼續學物理了。”

“為什麼?”張弛的臉上充滿疑問,荊棘的理科成績一向都是強項,即使最近有些許的下滑,但是單科拎出來依舊是吊打西琅許多人。

“……”

荊棘猶豫了很久,她不知道該如何向張弛說,她本想閉口不談,可是看著張弛關切的眼神不似作假,最終還是解釋道:“不太適合…”

張弛看著她的說辭和自己的猜測果然差不多少,以為是成績下滑導致的,於是出口勸慰道:“上次分科考試汛哥兒也說了,比高考題都難,所以做不出來無所謂的。”

不知道是哪一個字眼刺痛到了荊棘,她在原地有一瞬間的晃神,而後看著張弛絮絮叨叨的安慰自己,心裡又稍微好過了一點。

她抬頭望著西琅天璣樓內人來人往,又看著自己周圍人流不息,動與靜造成的巨大虛幻環繞著她。

她在這片虛幻中沉默許久,而後出聲問張弛:“張弛…你說,未來會好嗎?”

她這話說的太過模糊,張弛不知道她到底指的是什麼,又想起剛剛的對話,覺得她是對未來的恐慌,於是下意識的肯定道:

“一定會的。”

他相信荊棘一定會有更美好的未來,這一點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確信。她本就非籠中鳥池中魚,絕對不會被困在西琅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荊棘看著張弛這幅開朗樂觀的模樣也笑:“嗯。”

張弛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眼睛亮了亮,一臉興奮的對她說:“那這樣的話,我們就又有可能分到一個班裡去了!”

荊棘看著張弛高興的神色,也被傳染了一般,眉眼含笑,對著他點頭肯定道:“是這樣。”

“蕪湖……”張弛直接跳了起來,在前麵蹦著轉圈,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十多年下來,荊棘早已經習慣了他如此大大咧咧的性格。

她短促的笑了一下之後揚聲叮囑他:“張弛,注意安全…”

張弛聽見之後又一溜煙的躥回她身邊和她一起慢慢的走上天璣樓,中途偶然碰見淩汛,張弛對著他傻笑,活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淩汛看看他,又看看荊棘,發出“嘖”的一聲,隨後露出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年輕啊,年輕。

西琅的風此刻忽起,掠過天機樓前四季常青的鬆柏和逐漸枯萎的藤蔓,影隨風動,斑駁搖曳,帶起陣陣漣漪。

等到二人進教室之後,班裡的同學大多數已經到齊了,張弛快步上前對著周闊好奇道:

“噓……,你彆說話,讓我掐指一算……”

他裝模做樣的伸出來自己的手,閉上眼睛,拇指在上麵胡亂按了幾下,而後一臉裝神弄鬼:

“周哥,我掐指一算,你選理化。”

他又對周闊露出了那標誌性的八顆大牙,看的旁邊的徐立言一臉好笑。

周闊看著他在這耍寶,臉上雖然依舊冷淡,但是心中卻是感覺他極其有趣,他在徐立言的期待下對著張弛開口道:

“你算算我想說什麼。”

他的視線移到了張弛手裡拿出來的分課表,張弛隨著他的動作也出聲道:

“那我算理化…不用看了,我當然選理化。”

張弛看著自己的分科誌願書小聲嘟噥:“我這個成績選文史不是自尋死路嗎我。”

周闊:“……”

他轉過頭和徐立言交換了一個眼神:他還挺有自知之明?

徐立言忍俊不禁的點點頭,連困意都消散了幾分。

說著張弛頭又湊上來,眼睛止不住的往那張誌願書上瞟:“所以你到底選什麼?”

“理化。”

周闊言簡意賅道。

“那感情好,”徐立言在旁邊打嗬欠道:“球隊不用擔心了。”

“你彆打嗬欠了徐立言,”張弛看他打嗬欠,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一個:“這玩意兒傳染你不知道啊。”

“知道啊,”徐立言又恢複成那副散漫的樣子,他毫不在意的講:“我故意的。”

“你他媽的你能不能做個人啊……”

他們二人又鬨了起來,周闊早已經習慣二人的相處模式,此刻也不多說,在書包裡掏出來一本物理競賽習題開始做。

他早已經把該學的內容都給學完了,那些普通的習題對他來說沒什麼難度,他看著家裡擺放著的競賽獎杯,覺得還差一個物理,三科理化都能拿到大滿貫才算是圓滿一些。

反正準備競賽也不用花太多的心思,腦子他有,隻需要刷題就是了,這對彆的人來講可能有些不習慣,但是對於周闊來說這些都是小兒科。

等到他們把誌願書都交上去的時候,天早已經黑好了,周闊和張弛背著書包走在前麵,轉過頭看向徐立言,一臉疑惑的問他:“還不走?”

徐立言看著手機麵含無奈的擺擺手,示意他們先離開:“我媽說要來接我,結果臨時加班,讓我在學校等她一會兒。”

“你們先走,不用等我。”

周闊和張弛點點頭,也不在等他。

下到二樓的時候,周闊突然就頓了頓,他在一片昏暗中轉身,看著樓外淡淡拂過的風,突然就想上天台看一下。

他對著走在前麵的張弛說了聲,而後隨即轉身回頭,上了天台。

看著天台上灑下素月的銀輝與樓下昏黃的燈光相交織,而這其中沒有那個躲在角落哭泣的人。

他在心裡鬆了一口氣,旋即放下心來,站在天台上吹著風,看著樓底下往來的人群。

等到他吹了足夠的涼風,意識到自己在為什麼而憂心的時候,沉默在原地的身影突然就笑了一下。

皓月千裡,光照在了他身上,他也即將沉溺其中。

*

他們的誌願書遞交的極其順利,可是周知意這邊就不同了。

誌願書收上來之後,班主任叮囑再三,宣布解散,可是獨獨點名讓她留了下來。

周知意的眼皮早在今天早上就開始跳,直到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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