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疊疊的大軍緩緩前行,終於在許昌城外停了下來。
曹丞相二次南征的大軍,班師回朝了!
一陣馬蹄聲響起,
曹洪、曹仁、夏侯淵、張遼等名震天下的曹軍大將縱馬入城開道。
城內,所有的百姓都已經被士卒們驅趕到兩旁,讓出了一條直抵許都宮城的筆直大道。
“曹丞相至!”
一輛四匹挽馬拉著的龐大車輦,駛進了城門,穿過了城門甬道,出現在滿城百姓麵前。
曹丞相,是曹丞相來了!
車輦後,一杆【曹】字大纛迎風烈烈,肆意張揚。
華蓋下,一名細眼長髯,滿麵威嚴,氣勢迫人的老者,如隼目光正四下掃視。
道路兩側的百姓們,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他們不敢接觸那道目光,就像不敢直視天上的太陽一般!
轔轔轔~
百餘騎護衛著那輛插著大纛的龐大車輦,直往許都宮城而去。
“駕!~”
馭者駕車輦,過了一道又一道的城門,堂而皇之的在宮城大禁內馳騁!
華蓋之下,望著前方穿過的一座座宮闕,曹丞相有些恍惚……
那年,自己二十歲,舉孝廉為郎,授洛陽北部尉。
彼時的洛陽尚為大漢都城,是皇親貴戚聚居之地,曆任北部尉都極難治理,直到二十歲的曹孟德到任。
他在縣衙左右,擺開數十條五色大棒。
“五色棒下,有犯禁者,皆棒殺之!”
年輕的聲音,如春雷般在洛陽震蕩轟鳴。
起初無人在意,直到那一日,靈帝寵幸的宦官蹇碩的叔父違禁夜行,被擒至洛陽縣衙。
“曹阿瞞!曹阿瞞!!”
粗大的五色棒,把蹇碩的叔父按在了地上,他聲嘶力竭的吼著“我乃蹇碩之叔!你亦是昔日中常侍,大長秋曹騰之孫,你怎敢對我無禮?!”
蹇碩的叔父不相信,都是宦官世家,年輕的曹孟德怎敢對自己下手?
年輕的曹操隻是冷冷的重複那句話:“五色棒下,有犯禁者,皆棒殺之!”
啪!~
沉重的五色棒落下,濺射起一攤殷紅的鮮血。
曹孟德以權貴之血,向洛陽權貴證明了自己的態度。
那一日,整個洛陽為之震動!
自此後,京師斂跡,無敢犯者!
但曹操也得罪了京中宦官,明升暗降,外調為頓丘縣令。
時隔不久,又恰逢黃巾之亂,曹孟德再次被拜為騎都尉,討伐黃巾。
從那以後,他的仕途終於有了起色,先後任濟南國相、東郡太守,典軍校尉……
董卓亂政,曹操憤而棄官,首倡義兵號召天下英雄討伐董卓!
董卓敗後,曹操據兗州,分化誘降黃巾軍三十餘萬,選取其中精銳組建青州軍,開始與各地諸侯混戰。
直到建安元年,曹操迎駕於許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粼粼!~
車輦粼粼,將曹操從回憶中驚醒。
他緩緩闔上雙眸,自己曾經也隻是想做個純粹的漢臣而已,但天下局勢糜爛卻由不得自己安安穩穩的做個漢臣。
挾天子而令諸侯麼……
清風拂過,吹動車輦後的【曹】字大纛。
曹孟德喃喃自語:“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唏律律!~
巍峨莊嚴的大殿外,四匹挽馬揚蹄嘶鳴,華蓋車輦停了下來。
“丞相,大朝殿到了。”爛了半張臉的許褚,在輦外低聲回稟。
曹孟德緩緩睜開雙目,他正要起身,卻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卷竹簡,正是當日出西陵城時,劉武讓他轉呈天子的那封信。
這個劉子烈到底什麼時候和天子勾搭上的?
天子明明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和劉子烈縱馬打獵,自己竟一無所知?
這信中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莫非又是那劉子烈在使什麼詭計?
莫非這許昌城中,還隱藏著一支連我曹孟德都不知道的勢力?!
想著信裡的那些內容,曹操神色陰晴不定,心中疑竇四起……
巍峨莊嚴的大殿內,
文武齊聚,一片寂然。
九層丹陛之上,大漢天子劉協高踞禦榻,他是九五之尊,是大漢之主,此刻手心卻滿是潮濕!
這裡是整個大漢皇朝的中樞心臟,但眼下的氣氛卻是一片緊張、沉重。
因為,那個人要回來了。
“丞相至!”
忽然,殿外響起一道抑揚頓挫的聲音。
霎時間,滿殿君臣的心臟,都加快了跳動。
踏踏踏~
一道身影挎劍著履,龍行虎步,毫無人臣之禮……
入朝不趨!
讚拜不名!
劍履上殿!!
仿蕭何故事……
來者,正是當今大漢丞相,天下第一諸侯,曹操曹孟德!
“我等拜見丞相!”
兩班文武,向著入殿的曹孟德轟然大禮參拜。
曹操腳下不停,
昂然穿過伏倒在地的滿朝公卿,甚至眼中根本沒有他們的身影。
隻是不停地向著那象征天子尊貴的丹陛而去,越來越近……
禦榻上的劉協,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他不知道,萬一這曹孟德要是直接登上丹陛,場麵又該如何收場……
終於,曹操停了下來。
他緩緩拱手,淡淡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臣,拜見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