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騎著竹馬,正在院落裡一遍遍的奔跑。
他的爺爺自從那天消失之後,便再也不曾出現。
可是小武並沒有太過悲傷。
因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常見,最初幾次還會哭的很厲害,到了後來,也就習慣了。
他偶爾會想,或許他們此刻都已經聚在一起了呢?
他也很喜歡如今的家,現在的阿母對他就如親生母親那般疼愛。
劉張氏正坐在一旁,對著陽光,引線穿針,縫縫補補。
“媽。”
院裡兩人抬起頭來。
就看到劉桃子站在門口,桃子手持魚叉,背光之中看不清他的臉色,他站在那裡,恍若巨人。
“桃子!”
劉張氏趕忙起身,她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快步走到了桃子的麵前,桃子順從的低下頭。
“回來了....路令史呢?他怎麼沒來?”
“他有事。”
“進來,餓了吧?我早就給你備好了吃的,你一直沒來,怕是都涼了....小武,去打些水來!”
劉桃子坐在院落裡,狼吞虎咽的吃著飯。
劉張氏笑吟吟的坐在一旁,邊看著兒子吃飯,邊縫補著手裡的衣裳。
她很喜歡看桃子吃飯,這孩子打小便是好胃口。
桃子很快將飯菜橫掃乾淨,抬起頭來,看向了劉張氏。
“媽,我拿到了應試的資格,我謀個鄉吏的位置,你跟著我走吧。”
劉張氏沉默了片刻,“那你阿爺怎麼辦?”
“他不曾在意過這個家,我們又何必在意他呢?”
劉張氏沒有說話,隻是再次長歎。
“你阿爺隻是暴躁了些,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桃子,聽我的話,勿要再這般犟了,聽我的,跟你阿父低頭,服軟....好嗎?”
“桃子哥!”
忽有人在門外呼喊了起來。
劉張氏收了聲,劉桃子起身,快步走到了門口。
張二郎站在門外,看到桃子出來,低聲說道:“他此刻就在家裡,獨自一人,爛醉如泥。”
桃子點了點頭,轉身回來,拿起了魚叉,又看向了劉張氏。
“媽,我去去就回。”
桃子快步離開了家,張二郎跑著跟在他的身後。
劉張氏閉上了雙眼,滿臉的無奈。
.....................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張成的宅院在村裡是最好,也是最大的。
乞樓難就坐在院落裡,手持酒袋,滿臉通紅,大聲哼著曲,自娛自樂。
忽然,一人跳進了院落裡。
乞樓難停止了歌唱,仰起頭來,看向了麵前的男人。
桃子手持魚叉,一臉平靜的站在他的麵前。
乞樓難又吃了一口苦酒。
“你來了啊。”
“我來了。”
乞樓難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我何其不幸,何其無辜?!明明什麼都沒做,就招惹上這般麻煩,全無半點活路!”
“張成吃佃戶,你吃張成,那自然也有人吃你,天理循環,沒什麼無辜的。”
“那你呢?你又是誰的食物?”
桃子漠然的回答道:“尚不可知也。”
“他是我的。”
第三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乞樓難一愣,“什麼....”
他剛要回頭,就有繩索飛出,套住了乞樓難的脖頸,乞樓難朝後揚起,有人抵著他的後背,雙手發力,乞樓難痛苦的捂住脖頸,片刻之間,乞樓難便不動了。
劉桃子看著那黑影從乞樓難的身後出現,用繩套住乞樓難的脖頸,隨即將其拉殺。
動作一氣嗬成,乾脆利落,全無半點多餘。
那人踩過乞樓難的屍體,走到了桃子的麵前。
他全副武裝,戴著笑臉麵具,身材高大魁梧,桃子曾見過這個騎士,就在自家的後院裡。
騎士丟掉了手裡的繩索,緩緩拔出了佩刀。
下一刻,兩人大步朝彼此衝去,騎士的刀劈向了桃子的頭,而桃子的魚叉則是刺向了對方的眼。
“嘭~”
下一刻,騎士的刀轉變角度,劈斷了桃子的魚叉。
桃子卻已經撞進了騎士的懷裡,一肘重重砸在了鐵胄上。
騎士明顯搖晃,在這般距離,他隻好丟了刀,雙手抱著桃子,將他下壓,一膝砸中桃子的胸口。
桃子悶哼,卻抱住他的大腿,再次往前猛衝,騎士就這麼被他衝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