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禮大步從門外走進來,正好聽到姚雄的話,“報官?怎麼會有人來報官呢?”
他坐在了姚雄的身邊,看向了桃子,“兄長,已經告知土難了,他記下了。”
“好。”
姚雄趕忙問道:“為何無人報官?”
“倘若是你,你出了什麼事,你敢來縣衙報官嗎?”
姚雄沉吟了片刻,“不敢!”
“就是這個道理。”
......................
冷風徐徐,可阻擋不住那烈日,散吏們便坐在陰涼處,吃著東西,聊著天。
新來的散吏們對當下的差事格外的滿意。
“在來之前,還曾聽聞諸多謠言,說是不能為吏。”
“如今看來,傳聞隻是傳聞啊,雖然苦了些,卻沒什麼不好的。”
新人笑嗬嗬的說著,坐在他身邊的幾個老吏卻變得有些不自然,想要說些什麼,到最後也隻是搖搖頭。
散吏院的氛圍相當的不錯,眾人友好相處,彼此配合,老人提攜新人。
在這裡的每個人都很友善。
就在此刻,一行人忽然來到了此處,為首者身後跟著幾個職吏,幾個甲士,有八九個人,浩浩蕩蕩。
諸散吏趕忙起身行禮。
路去病笑著朝他們點點頭,示意他們坐下來,自己卻徑直走向了最裡頭的屋。
趙吏趕忙起身為他帶路。
路去病走進了屋,張吏就躺在床榻上,此刻的他,情況比從前又好了不少,已經能將頭抬起頭來了。
路去病笑著坐在了他的身邊,“張公,可是好了些?”
這些時日裡,路去病已經來看望了兩次。
這或許也是縣衙裡的職吏們對散吏也開始變得友善的原因。
張吏的臉上滿是感動。
“路公.....老夫何德何能啊。”
“勿要這般言語,我給你送了些藥來,這都是高縣公所賜下的。”
張吏老淚縱橫。
“老丈要儘快好起來啊,縣衙裡還缺個吏曹史呢,等你好起來了,便由你來出任。”
“老夫....”
張吏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跟著路去病一同進來的那些人,此刻也是感動的落淚,便是沒有眼淚,也得揉眼睛。
張吏此刻想起了什麼,他頓了頓,“路公,我有些話,想要單獨與您說。”
路去病大手一揮,眾人便離開了。
等到眾人離去,張吏這才開口說道:“路公啊,縣中諸吏,您是不是都已經任命了?”
“是啊,就留了個吏曹史,不過那是留給你的。”
“不好,這不妥啊。”
路去病有些驚愕,“為何不妥啊?縣中職吏空缺嚴重,諸事都無法操辦,不委任這些人,要如何辦事呢?”
張吏說道:“路公啊,這些話我本來不該說,隻是您對我恩重如山,不敢不說。”
“縣中的丞與尉,向來是士人跟功將....算了,我直說吧,向來是由士人跟貴人來擔任的。”
“老夫在縣裡多年,就不曾見過和睦相處的丞和尉。”
“當下新尉還不曾前來,您卻已經將職吏都安排妥當....不留下任何位置,如此一來,新尉就會認為您是要架空他,他會想辦法將權力再奪回來。”
路去病皺著眉頭,“自古以來,丞管民政,尉管兵事,我跟他有什麼好爭奪的?”
“話是如此,可無論是丞,還是尉,都可以插手縣中事,而職吏是誰的人,那這個方麵的事情就歸誰管.....”
路去病坐在張吏的身邊,聽著這些話,臉色不斷的變幻。
他的眉頭緊皺,又緩緩的舒展開。
“好的,我知道了,多謝老丈。”
“不過,我從未有過爭權奪利的想法,所做的事情,都隻是恪守本職而已。”
“再說了,城內有高公坐鎮,便是貴人,也該有所收斂才是。”
張吏點點頭,“但願如此。”
“不過,您還是要多些心思,既是您所安排的人,就要讓他們謹慎行事,哪怕事不成,也不要留下什麼把柄....否則便被人所用,用來對付您。”
路去病又囑咐了幾句,方才離開了此處。
那趙姓小吏將他送走,又回到了張吏的身邊,準備幫他喂藥。
他忍不住說道:“常常聽人說起古代的賢臣,卻從未見過,如今看到路公方才知道古代的賢臣是什麼樣的!”
“他這般好的人,隻是太過良善,怕為小人所欺啊。”
張吏笑了笑,“路公君子,而他身後那位劉公,可不是好說話的.....況且還有我們這些人,倘若有小人為難他,大不了我們以命換命,反正我們的命不值錢.....”
正在喂藥的小吏渾身一顫,忽又點點頭,“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