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明白。”
姚雄正拿著桶,給青獅喂食。
他看著一旁給白牙梳毛的田子禮,問道:“那麼強盛的慕容家,讓寇流化個妝去跳舞便能除掉嗎?”
田子禮趕忙瞪了他一眼,“少說些!”
姚雄縮了縮身子,看了看周圍,“你勿要擔心,我不會對外說,我又不是路縣丞,我就是好奇而已。”
田子禮慢悠悠的梳毛,開口說道:“你要是問慕容家黑龍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
“聽聞當初高王還在的時候,曾有術士對他說:亡高者黑衣。”
“這便讓高王再也不敢去見僧侶,覺得他們著黑衣,對自己不利。”
“到如今這位陛下的時候,這情況是愈演愈烈,陛下非常的相信這些東西,他曾詢問左右,天底下什麼最黑?左右便告訴他:漆最黑。”
“他恍然大悟,便將高王的第七子,也就是自己的弟弟給抓起來殺了。”
“啊???”
姚雄瞪圓了雙眼。
“至於龍首,那天路君說的你也聽到了,慕容家有黑龍庇護,和龍殿”
“這真的有用嘛?”
“彆的事情,那位或許不在意,可這樣的事情嘛,保不準他的軍隊就已經在路上了。”
姚雄一陣後怕,“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我看那張公平日裡笑嗬嗬的,很是怯弱,不曾想,竟是一肚子的壞水!”
“想要活下來,自然就得記住諸多的避諱,知道什麼不能做,要說這些,成安估計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他張公的。”
“連我都是後來才想明白的。”
兩人正聊著,外頭忽傳來了嘈雜聲,就聽到人高呼,甚至還能聽到馬蹄聲。
兩人趕忙收了聲,快步走到了門口。
“出了什麼事?!”
田子禮趕忙詢問。
“不知道!說是讓我們都守在縣衙裡,勿要外出!!”
高長恭此刻騎著駿馬,狂奔而出,路去病跟在他的身後,在一眾騎士的簇擁下,正朝著城東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刻的高長恭,愁容滿麵,握著韁繩的手都不是那麼的自然。
他一言不發,隻是縱馬狂奔。
路去病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同樣憂心忡忡的跟在他的身後。
還不曾靠近城東,他們便看到了那衝天的火光。
往裡走,就有騎士擋住了他們。
高長恭等人告知了身份,最後卻隻有高長恭與路去病得以繼續前進,其餘人都被留在了半路上。
沿街都被戒備,處處都是騎士,半個城池都被騎士所占據,這規模比當初高陽王到來的架勢要大了十倍不止。
到達城東,一股難聞的血腥味混雜著燒焦的味道,令人作嘔。
高長恭跟路去病下了馬,高長恭低聲說道:“勿要言語,勿要言語,勿要言語.”
他連著說了三遍。
路去病張開了嘴,正要回答,又即刻閉上嘴,點點頭。
兩人低著頭,小跑著往裡頭走去。
有血跡從排水渠裡流出,腥臭而醒目。
不遠處的屋子門都是敞開著的,一具具屍體就隨意擺放在那裡。
他們被帶到了高洋車架前。
四周有騎士形成了一個‘凹字陣’,將皇帝的車架護在最中間。
有幾具屍體此刻就擺放在馬車前,不全的屍體,高洋笑嗬嗬的坐在屍體前,正在玩“連線”遊戲,這頭跟那個身體連線,然後這個腿跟那個身體連線,他似是想試試還有多少種排列法。
他玩的很是開心,樂此不疲。
高長恭瞥了一眼,清楚的認出了皇帝手裡的那顆腦袋。
慕容增。
慕容增被砍下來的頭顱上還掛著驚恐的神色,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一旁還躺著一人,那是唯一的活人,慕容廣,或許他此刻巴不得自己已經死了。
隻見他的嘴裡不斷的湧出血來,發出嗚咽聲,臉上血肉模糊,也看不出哪裡健全哪裡不健全,隻能從衣服上認出他的身份來。
他就這麼躺在地上,時不時的抽搐,高洋偶爾也拿他玩“拚圖”遊戲。
“臣代成安令高肅拜見陛下!!”
“臣成安縣丞路去病拜見陛下!!”
兩人同時行禮拜見。
在整個成安,能有資格稱臣的官員就隻有高長恭,路去病,以及長孫迦葉這幾個人。
聽到聲音,高洋抬起頭來,饒有興致的看向了高長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