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公!!”
趙開一頭跪在婁睿麵前,痛哭流涕。
就看到他的頭被布帛包裹了起來,鼻青臉腫的,甚是不雅。
看到他這副模樣,婁睿大驚失色,“趙郡丞?你怎麼成了這樣?是誰人所為?”
趙開一頓,抬起頭看了看婁睿,“是屬下自己摔的”
婁睿還想要詢問幾句,忽然想起自己前幾日的吩咐,也迅速改了口,“原來是這樣,往後要多小心。”
趙開趕忙說道:“婁公啊!那崇光寺被劉桃子給屠了,上上下下,那是一個都沒留,他們的頭都掛在了城外,那是掛成了樹林啊,人頭林,實在恐怖!”
“這廝還將崇光寺的事情告知給了縣中百姓,我想要勸阻,卻不敢去見他,想要來見您告知,卻被.婁公,這下可怎麼辦呢?”
婁睿聽著趙開的控訴,也是心亂如麻,皺起了眉頭。
“我本以為他隻會平攤那些大戶,誰能想到,他連崇光寺都不放過.給我招惹了天大的麻煩啊。”
“婁公,前次太後前來的時候,正是屬下陪同當時的羊公前往迎接,她老人家還曾跟那些大師們請教佛學,對他們很是客氣.可如今.”
“唉。”
婁睿長歎了一聲。
趙開找準機會,趕忙說道:“婁公,這一切都怪那劉桃子!”
“我對表弟可謂是一片真心,不曾想到啊.當初我就不該那般相信劉桃子,就該聽你的話,早些將他轟走,果真,這年頭,便是親戚也不能相信。”
婁睿看向了趙開,“我先前對你多加訓斥,你勿要在意。”
“屬下不敢!婁公的教誨,皆是為了讓我上進,我對您是感恩戴德.”
“你幫我想想,當下要怎麼辦呢?”
聽到婁睿的話,趙開又往前移動了些距離,他低聲說道:“婁公,其實這常山王,也未必那麼可信,說是自家親戚,您畢竟是婁姓依我看,得想辦法將這劉桃子治罪,讓太後來收拾劉桃子跟常山王.有太後在,常山王又能如何呢?若是您處處避讓,這些人都以為您真的可欺呢!”
趙開隨後說起了自己的謀劃。
他的想法很簡單,將一切事情都推到劉桃子的身上,然後將他送給太後來處置。
可這個想法,婁睿聽著卻不為所動。
這實在是太粗糙了。
人已經死了,太後發怒也是必然的,將人交上去有什麼用呢?自己雖然也是宗室,但是常山王,那畢竟是當下勳貴們公認的領袖。
婁睿頭痛不已。
趙開趕忙說道:“婁公,可不能遲疑啊若是再遲疑,隻怕就沒有機會在太後麵前.”
就在此刻,忽有騎士快步走了進來,朝著婁睿行禮參拜,“家主!!天使忽至!此刻正在郡衙門外!!!”
聽到這句話,婁睿隻覺得一陣頭暈,臉色鐵青。
天使要來,那一般都是要提前告知,沿路接待,怎麼會忽然出現??
隻有一種可能,對方是來問罪的,這才不會提前告知,直接出現。
這是太後派人來問罪了。
怎麼會如此迅速??
婁睿緩緩站起身來,臉色變得凝重,他對左右說道:“派人去看住縣衙各門”
說完,他便穿著喪服,快步走出了門口。
他一路走到了前院,令人大開郡衙大門,隨即跪在了一旁,迎接天使。
天使站在馬車之上,手裡拿著長長的木棍,木棍的最上頭綁著動物的毛發,正在飄揚著,這便是天子節杖。
“臣黎陽太守婁睿拜見天使!!”
婁睿趕忙行大禮拜見,其餘眾人紛紛跟著他叩拜。
馬車上的天使,看起來三十歲出頭,並不年邁,可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很有威儀,他皺起眉頭來,十分的肅穆。
他看向了行禮的婁睿,從懷裡掏出了詔令。
“教天下得知:太子即帝位於晉陽宣德殿,大赦天下,內外百官普加泛級,亡官失爵,聽複資品!尊皇太後為太皇太後,皇後為皇太後,詔九州軍人七十已上授以板職,武官年六十已上及癃病不堪驅使者,並皆放免!土木營造金銅鐵諸雜作工,一切停罷!!”
婁睿一愣,隨即再次行禮,“臣遵旨!!”
這是來宣達太子登基的消息的。
婁睿當即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來問罪的,當官員將詔令遞給了婁睿後,婁睿方才緩緩站起身來,他笑著看向了那位天使。
“天使麵聖,不知是誰家子弟?”
天使平靜的看著他,“在下中書侍郎崔瞻。”
婁睿一愣,忽然又覺得不對,隻是送個消息而已,怎麼又是侍郎又是天子節杖,這是什麼情況?
“啊!原來是崔公!!請崔公下車,我備以飯菜.”
“不必。”
崔瞻很是冷漠的說著,他再次拿出了一份詔令,看向了他,“黎陽太守婁睿接詔!”
“臣黎陽太守婁睿恭聽詔令!!”
婁睿再次跪在了地上。
崔瞻拿起詔令,開始了宣讀,“有官刺黎陽太守婁睿,任職期縱容豪強富戶,魚肉百姓,占據耕地,收取賄賂,栽贓陷害,欺辱官員,勾結僧侶,裝神弄鬼,哄騙愚民,使郡縣庫房空虛,民不聊生.”
婁睿猛地抬起頭來,眼裡滿是驚愕,可他又不敢出口打斷。
崔瞻的語速越來越快,他說著婁睿一個又一個罪行,最後方才說道:“特派侍郎崔瞻持天子節杖,前來探查黎陽,倘若罪行屬實,則押婁睿回鄴治罪!!”
婁睿呆呆的坐在了原地,身邊的趙開同樣是目瞪口呆。
“請婁太守接詔!”
崔瞻催促了起來,婁睿緩緩抬起頭,看向了他,“這是陛下的詔令,還是楊愔的手書?”
崔瞻沒有說話,一大群騎士卻闖進了郡衙之中,他們迅速占據了幾個出口,手裡持著強弩,身上有甲胄,婁睿看向了天使的身後,發現整個道路似乎都被甲士所覆蓋了。
“為了抓我,楊大肚派了這麼多人?”
婁睿不屑的問道。
崔瞻舉起了手裡的節杖,冷冷的說道:“在我核查期間,郡衙和縣衙都得閉門,誰都不許外出。”
“好啊。”
婁睿笑著點點頭,此刻,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懼怕。
郡衙和縣衙都被堵了門,成群結隊的甲士們直接封鎖了這條道路,縣兵們更是第一時間就被控製了。
縣衙內,田子禮等眾人圍在劉桃子的身邊。
“兄長,這是來抓我們的?”
“為什麼到現在也沒衝進來呢?”
“外頭到底是怎麼了?”
眾人此刻都很是困惑,這夥人來的極快,他們出現之後,又以最快的速度封鎖了黎陽縣,封鎖了縣衙,導致眾人還都不曾反應過來,就被堵在了門內,格外的驚恐。
姚雄忍不住說道:“這才是廟堂的精銳啊,這做事速度可比那縣兵要高出好幾倍啊!”
田子禮皺著眉頭,一次次的摸索著自己的佩刀,以此來緩解自己的緊張。
寇流此刻快步走了進來,氣喘籲籲的朝著劉桃子行了禮。
“兄長,我看清楚了,郡衙被直接包圍了,車上的人持著的東西,似乎是天子節杖.我看到有甲士帶著石君出去了.先前楊相曾說十五日.會不會是楊相派來的人??”
眾人一愣,都看向了劉桃子。
他們隻當是屠了崇光寺才引來的甲士,卻不曾想到這一點。
劉桃子一臉的淡然,“尚不可知也。”
雖然劉桃子也不曾給大家一個精準的說法,可是看著他那淡然的表情,眾人忽然就不那麼的緊張了,便是來殺我們的又如何,有桃子哥在這裡,還用怕這些狗東西?
“這是什麼意思?”
崔瞻的臉色鐵青,他站在庫房麵前,看著裡頭那堆積如山的糧食,緩緩看向了一旁的石曜。
石曜此刻看著那成堆的糧食,手足無措。
“是你給楊相寫了信,說黎陽的庫房都空了,百姓都快餓死了.是你寫的吧?”
“是我.可是您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這些糧食都是我寫信之後才收到的。”
崔瞻想要說些什麼,他的嘴唇抖動了會,轉過身,便離開了此處,石曜趕忙跟在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