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嚷什麼?!”
“什麼發糧?!”
大漢忍不住朝著屋內偷看了幾眼,這才笑著看向男人,“大戍主來了,確實是從鄴城來的,說是召集諸戍主,要發糧啦!”
聽到這話,那人大喜過望。
“發糧?此言當真?!”
“當然是真的,我早就說了,過去就是姓楊的那幫漢人,他們克扣了糧草,不給我們分發!”
“當下那姓楊的都被殺了,自家人上位,情況果然不同,那大戍主派了個人,正在路上吆喝!”
大漢拉著男人往外走,兩人皆是衣冠不整。
他邊走邊說道:“還真的是鄴城來的貴人,他派來的那個人啊,哈哈哈,是個漢人,穿著高高的冠,雪白的臉,怯生生的,簡直就是隻羔羊!”
“還是副戍主有本事啊,看來這是已經壓住了這貴人。”
“稍後啊,咱也得硬氣點,知道嗎?咱這些人聯手,彆說他一個鄴城貴人,就是他媽的州刺史來了也不怕,稍後咱多恐嚇他,多弄點糧食.”
兩人說著話,眼裡閃爍著光芒,騎上了駿馬,便朝著官署的方向衝去。
大漢看著他赤裸著的上身,忍不住調笑道:“你若是要吃食,找那奴籍漢人多好,細皮嫩肉的,找自家強上做甚”
“嗬,我就喜歡結實的!”
“你就不怕她男人射你一箭?”
“哈,她男人早就戰死了,她倆娃娃都還小,想保持軍戶的身份,就得任由我擺布,否則,我就給她家踢出去!讓他家也變成奴籍!”
“還是你有本事啊,這城內女子,你都玩了一遍吧?”
兩人一路聊著女人,神色淫邪,汙言穢語,終於是衝到了官署門口。
兩人縱馬闖進了官署,有甲士上前,扶著他們下來。
“大戍主呢?!”
大漢下了馬,便開始嚷嚷。
“在後院。”
甲士開了口,這兩人方才快步走向了後院。
走進了後院,便看到熟悉的諸多戍主,此刻他們都聚在一起,大聲談論起來,整個院落裡烏煙瘴氣,群魔亂舞。
共計有十二三人,彼此都很是熟悉,各個相貌醜陋,身材高大,衣冠不整的。
跟他們相比,寇流當真是沒有半點的鮮卑模樣。
有人忍不住走到了內屋前,朝著裡頭吼道:“人呢?!我們都站了許久了!人呢?!”
守在門口的甲士上前,說道:“戍主,大戍主跟副戍主正在找人占卜大事,稍後才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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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到這句話,這個人便不敢再吼了,低聲嘀咕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眾人在此處等候了許久,戍主也幾乎都到齊了。
就在此刻,門外忽然傳來了馬蹄聲,一瞬間,院落內變得寂靜,諸多戍主皆是看向了門外。
就看到一行騎兵停靠在了門外,整個道路似乎都被騎士給堵住了。
這些人看起來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
田子禮從駿馬上跳下來,也不理會聚集在後院裡的這些戍主們,從他們之中穿行而過,快步走到了門口,跟甲士說了幾句,便走了進去。
這一刻,整個後院的氛圍忽然變得有些不同。
戍主們警覺的看著那些守在門口的騎士,又看了看周圍的那些甲士,彼此對視了一眼,臉色愈發的凝重。
就在下一刻,內屋大門猛地被推開。
有甲士手持強弩,衝了出來,一排排的強弩皆對準了這十餘人。
麵對強弩,這些壯漢們當即順從的伸出手來,表示自己沒有武器。
其中幾個醉酒的家夥,此刻也是完全清醒了。
劉桃子從甲士身後走出來,站在了諸多強弩之中,盯著麵前的這些戍主。
眾人看著劉桃子那冷酷的眼神,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新來的大戍主。
其中一人清了清嗓子,友善的開了口,“大戍主,吾等前來拜見,不知這是為何啊?”
劉桃子緩緩舉起了一封沾血的文書。
“這是從賀賴乾府裡找到的。”
“裡頭詳細的記錄了武川跟庫莫奚,突厥,甚至是跟西賊的往來之事,上頭還有諸位的名字,分紅。”
“平日裡,他就是用這個來維持統治的?”
戍主們頓時清醒了,他們彼此對視,眼裡閃過些慌亂。
那人再次開口說道:“大戍主,這也不能都怪我們啊,廟堂總是給不足糧草,我們鎮守在這裡,沒有糧草,如何能抵禦敵人呢?”
“先前來了個使者,說讓我們自籌,被我們打死掛在城門了.您說我們要如何自籌糧草呢?這城內的漢奴,那比野外的狗都要窮,什麼都搶不出來,就是他們自己,都隻是一層骨肉,煮熟了都不夠吃一頓的!”
聽到這些話,田子禮的雙眼忽然變得通紅,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那人繼續說道:“我們並非是通敵,我們丟給奚人的,那都是本該淘汰的軍械,是用不上的東西,還有些漢人,都是些認字的,卻連農活也乾不成,不知為何讓他們來服役戍邊,我們將這些無用的東西丟給奚人,換取糧食來自飽,這不是很好嗎?”
“這應該是有功才對啊!”
劉桃子又說道:“我看文書上的分成,換取的糧食,賀賴乾拿五成,其餘戍主拿四成,一成分發給軍戶你們這十七個人,竟是比幾千人吃的都要多.胃口如此之大,還談有功?”
那人一愣,趕忙說道:“我們麾下那些軍戶,他們都是不識好歹,我們是擔心他們一次性都吃了,故而替他們存著!”
“就是西賊那邊,他們所要的也隻是些大家都知道的消息而已,我們每次都是將幾個月前的消息告知他們,換取糧食,這也不能算是通敵啊!”
這人越說越是自信,就好像真的如他所說的這般。
眾人也紛紛點著頭,附和了起來。
劉桃子一點都不急,他很有耐心的聽著此人的講述。
那人解釋之後,又趕忙朝著劉桃子跪下,“大戍主,其實這些事情,都是那賀賴乾逼我們去做的,他就用那文冊要挾我們,我們也是無能為力。”
“從今往後,我們定然聽從您的命令,絕不敢違背,您說什麼便是什麼.”
這些人紛紛跪拜,開始求饒。
劉桃子聽著他們說完,然後下達了命令。
“殺了。”
為首那人趕忙跳起來,臉色慌張,“大戍主!!您勿要嚇唬我們!!我們皆是廟堂冊封的官員!!我們都是邊鎮子弟!!”
“我兄長是懷朔大戍主!!”
“在座眾人,親族皆從軍!!”
“我們若是死了,全城的軍戶都會謀反.”
“我們便是犯了法,也得由可汗下令”
眾人七嘴八舌的開始求饒,可強弩卻已經開始發射,這些強壯有力的家夥們,此時並不曾披甲,多數也沒有武器,當然,便是披甲也沒用,在這個距離下,強弩完全可以穿破任何甲胄,一瞬間,強弩齊飛。
“噗嗤~~”
“噗嗤~~”
一輪弩矢過後,劉桃子前方便沒有站著的人了。
諸多戍主皆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動不動。
田子禮還不泄憤,叫了幾個甲士上前,用刀將他們的頭顱全部砍下。
崔剛看著這一幕,卻是嚇得麵無人色,瑟瑟發抖。
“劉公.您就這麼殺了.您這您.”
劉桃子轉頭看向他,眼神裡帶了些讚許。
“你將他們騙來有功,往後就給我做個書佐。”
“我會向廟堂為你上書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