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雄看著周圍眾人,忽開口問道:“會不會是有人通風報信,突厥人害怕便跑了?”
田子禮瞥了他一眼,“你以為突厥人都如你這般?!”
“他們苦心經營了兩年,怎麼可能說跑就跑?就是要跑,也會帶上所有輜重,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多呢?”
姚雄撓了撓頭,“打不過還不許人家跑”
“勿要說了,派人再去後頭看看吧。”
眾人在緊張不安的氛圍下繼續前進,直到他們遇到了前來接應的後軍,那不安的氛圍方才被衝散了不少。
負責留守在後方的乃是白道戍主,被臨時任命為軍主,這人年紀不小,聽聞過去參與過很多的戰事,深得士卒們的擁戴。
雙方遭遇之後,賀拔呈趕忙跟對方詢問了情況。
而他們卻並沒有遭遇到襲擊,無論是突厥人,又或者是偽周,都沒有碰到,詭異的寧靜。
他們隻好按著原先的計劃,一路朝著南麓繼續前進,不自覺的便加快了速度,甚至都不在意是否會驚動奚人,直接從他們的領地上穿行而過。
他們通過了山口,再次回到了大齊,直到他們看到了遠處的武川城池,眾人方才反應過來,他們好像真的贏了?!
隻是在片刻之內,隊伍裡的那種壓抑氛圍消失不見,騎士們紛紛高呼了起來,歡笑聲響徹天際。
賀拔呈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他看向了一旁的劉桃子,神色相當的困惑。
“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是真的跑了??”
劉桃子輕輕點頭,“大概如此,明知不敵,便領著精銳撤走,保全實力。”
賀拔呈忍不住感慨道:“這攝圖好大的膽魄,兩年的心血,說棄就棄.”
眾人如此一路回到了武川,很快就得到了留守武川的眾人熱情的迎接,整個武川內外歡笑聲一片,熱情猶如火焰一般沸騰。
賀拔呈當即給了士卒們一天時日,讓他們用以休息準備。
田子禮等人開始準備清點功勳,分發賞賜。
賀拔呈跟劉桃子等幾個將領,此刻正在官署內商談著接下來的事情。
“此番斬獲,最好都賞賜下去。”
劉桃子看向了眾人,而諸將則是紛紛看向了賀拔呈。
賀拔呈抿了抿嘴,“還是得拿出點東西給廟堂一個交代,若是都分發了,總不能光將得勝的消息傳遞回去吧?”
“還是老規矩,旌旗,戰鼓,軍械,還有那些俘虜,都可以送過去。”
賀拔呈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這次可不同啊,私發兵攻打突厥,若是交代不過去.”
“邊鎮兵,向來如此。”
劉桃子隻一句話,便堵死了賀拔呈,賀拔
呈隻好點頭,反正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該怎麼就怎麼樣吧,聽天由命便是了!
而跟上次不同的是,此番並沒有向廟堂分發捷報,隻是派書信告知情況。
畢竟,這不是反擊盜賊,也並非是奉君令出擊,這就是邊鎮兵按著老習慣外出打了個野味而已。
而接下來,便是分發賞賜的階段了。
所有隨同出兵的諸將士,無論是衝鋒的那些人,還是留守黑水的那些人,出征者皆有賞賜,當然,衝鋒殺人的賞賜肯定會更高一些。
劉桃子親自監督,讓田子禮向全軍分發賞賜,賞賜是直接從校場分發的,以免戍主之類吞掉。
所有出征的將士們,此刻皆是不敢置信,這場仗打得太過輕易,他們就隻是趕路,然後一個衝鋒,便結束了戰役,完全沒有遭遇抵抗,便帶回來了大量的牲畜,賞賜或許不能讓他們就此發家致富,因為出征者眾多,故而將戰利品分發之後,每個人到手的賞賜並不算太多。
但是,重要的是邊鎮的改變,自天保六年以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出塞劫掠,也是第一次取得如此暢快的勝利,一戰而定。
劉桃子並沒有急著將諸將士們遣散,反而是令人在武川外再設營帳,將這些人都留在了武川。
在分發賞賜,犒賞大軍之後,劉桃子便在武川開始了操練。
經過了一次集合出兵,這些來自諸鎮諸戍的將士們終於有了些默契,雖然不多,劉桃子要做的,就是儘快讓他們能變成一個整體。
大獲全勝,領取了賞賜的將士們士氣極高。
麵對接下來這高強度的操練,也沒有什麼怨言,隻是這軍餉方麵,卻是依舊緊缺,隻能盼著廟堂快些運糧。
晉陽。
大丞相府。
陸杳臉色蒼白,手持文書,快步走到了書房前,通過窗戶上的黑影,能看到高演正坐在裡頭。
陸杳看了看手裡的文書,眼裡是說不出的悲切,他深吸了一口氣,方才行禮呼喊道:“陸杳拜見大丞相!!”
“進來吧。”
陸杳這才推門而入。
就看到高演坐在案前,手裡拿著一份文書,滿臉的遲疑不決,看到陸杳,他示意對方坐下來。
剛拿起手裡的文書,他便看到陸杳手裡也拿著一份。
高演問道:“出了什麼事?”
陸杳緩緩將文書遞給了高演,“大丞相是鎮將軍賀拔呈,他領著諸邊兵出塞,摧毀了突厥人的南特勒牙帳,阿史那攝圖領兵逃走,牙帳被毀,抄掠牛羊駿馬十萬餘頭”
高演的眉頭跳了跳,拿起了文書,仔細翻看了起來。
看著高演那凝重的臉色,陸杳滿頭大汗,低著頭,一言不發。
“賀拔呈沒這膽量是劉桃子乾的。”
高演忽開口說道,陸杳嚇得趕忙跪倒,“大丞相”
“陸公,我又不曾問罪,何必如此?起來,且起來吧。”
高演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將陸杳扶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身邊,以示親近。
“鎮兵外出抄掠,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至於突厥人反複無常,得罪便得罪了吧,與他們交戰也隻是早晚的事情。”
高演仰起頭來,眼裡沒有絲毫的懼怕。
“當初我兄長還在的時候,這些人擊破蠕蠕,驕橫得意,竟意圖來犯,兄長出兵討伐,在邊鎮打得他們潰不成軍,四散而逃,從此不敢南望。”
“當下兄長不在了他們早晚會來試探,如此出擊,他們倒是不敢輕易來犯了。”
陸杳趕忙點著頭,“正是如此,那突厥可汗,看似魯莽,實則狡詐,被文宣皇帝擊破之後,便開始主動與偽周親近,更是擬定婚約,以此互保此人派人靠近邊鎮,已有兩年,所派的軍隊又不多,便是在試探大齊之虛實,當下主動出擊,讓他們知道文宣皇帝雖然不在,可他麾下的精銳依舊凶悍,想必也不是壞事.”
高演深深看了眼陸杳,又說道:“這件事不必告知群臣,倒是還有一件事,需要陸公來幫我出個主意。”
“大丞相請言之。”
“我想派遣使者前往玉壁,要求兩國停戰,恢複往來,互通貿易,你以為如何?”
陸杳大吃一驚,“大丞相,您這是??”
“當下我們內部有很多事情要做,而偽周同樣如此,我看,倒不如給雙方時日,先將裡頭的事情辦妥當,再跟他們決一勝負。”
陸杳抿了抿嘴,“大丞相言之有理。”
“那若是讓劉桃子擔任使者,前往玉璧,你以為如何?”
“啊?!!”
“萬萬不可啊!!丞相!!!”
ps:保定初,以孝寬立勳玉壁,置勳州,仍授勳州刺史。齊人遣使至玉壁,求通互市。———《北史·列傳第五十二》
沙缽略(攝圖)勇而得眾,北夷皆歸附之。沙缽略妻,宇文氏之女,曰千金公主,自傷宗祀絕滅,每懷複隋之誌,日夜言之於沙缽略。——《隋書·列傳第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