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陸杳有些心累。
他朝著城內走去,劉桃子跟在了他的身後,姚雄驚愕的看向了田子禮,田子禮朝著他搖搖頭,隨後上前去迎接陸杳所帶來的那些人,親切的問候。
陸杳跟著劉桃子走在前往官署的路上,幾次欲言又止。
兩人回到了官署,陸杳開口說道:“我與你單獨商談。”
劉桃子令其餘眾人離開,跟陸杳獨自坐在了屋內。
這一次,劉桃子總算是坐在了側位。
陸杳長歎了一聲,“大丞相已進皇帝位。”
劉桃子問道:“陸公對此不滿?”
陸杳嚇了一跳,“我何曾說過不滿?!”
“那何以歎息呢?”
“我歎息是因為你!”
“知之啊!!當初你上任的時候,可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什麼?”
“記得,陸公所贈兵法,我常觀看學習。”
“你學的不錯啊!這都開始自行安置百姓,私下設官吏治理,開墾荒地引水,打造村鎮馬牆,將軍下一步想要做什麼?舉反旗嗎?!!”
陸杳是個很寬厚的人,可此刻,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知之啊!!當初是我舉薦你為官,按著律法,若是你違背了律法,我當連坐!!知之何以要害我呢?!”
“陛下讓你開墾耕地,不是讓你私自設立官吏.”
“陛下知道諸事。”
劉桃子開口打斷了陸杳。
“你說什麼??陛下知道??”
陸杳瞪圓了雙眼,劉桃子認真的說道:“陛下知道,並且,他也同意。”
陸杳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來,他沉默了許久。
“那你也知道我是為何來此處的?”
“由我護送您前往玉璧城。”
聽著劉桃子親口說出這句話,陸杳額頭上的青筋再次跳了跳。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有辦法來改變。
陸杳輕聲說道:“知之啊,彆的事情,你不聽我的,這沒關係,我能容忍,可此番出使,事關重大,絕對不能輕視啊那韋孝寬,乃是個歹人,此番你與我前往,隻有一點,萬萬不可招惹了那韋孝寬,我不是要你低頭做人,倘若他們想要羞辱我們,你自然是可以出手的,但是,不能太過!”
“一切都要聽從我的命令,我不許,你就什麼都不能做!”
“若是你答應,我才能帶你上路,若是你不應,我便是豁出命來違抗君令,也絕對不會帶著你前往的。”
陸杳的臉色很是嚴肅。
劉桃子緩緩低下頭來,“唯。”
陸杳鬆了一口氣,“知之,我並非是信不過你,隻是此番,事關重大,你且去準備吧,不能再耽誤了,得儘快上路。”
“陛下有令,你也不必帶上太多人,隻需帶十餘個好手,就足夠了。”
陸杳留在官署內休息,劉桃子卻走了出來。
姚雄等人此刻正在門外等著,看到劉桃子走出來,姚雄急忙上前,“兄長,陸縣令是個什麼意思?怎麼一來就說要造反?”
“勿要胡說!”
田子禮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向了劉桃子,“兄長,隨從人員,我都安排妥當,此刻就在南城吃酒用膳”
劉桃子示意眾人跟上自己,他們一同去了彆院。
入座之後,劉桃子便開了口。
“我得跟著陸公外出辦事了。”
“兄長要去何處?”
“偽周。”
“啊??”
眾人紛紛驚呼,姚雄更是忍不住問道:“兄長,莫不是要攻打偽周?”
“是出使。”
“出使?那怎麼會讓兄長前往呢?兄長又不愛說話,理當讓田子禮去啊!”
田子禮瞥了眼姚雄,忽開口問道:“該不會是要以此來對兄長不利吧?”
眾人各自議論了起來,場麵甚是熱鬨。
劉桃子平靜的說道:“不必多慮。”
他看向了田子禮,“我離開之後,武川內政務,暫且由你來打理,若是遇到要事,就去找婁公.”
田子禮猛地起身,朝著劉桃子深深行禮,“兄長,不如讓崔君來打理吧,我跟隨兄長一同前往,兄長不善交際,帶上我,或能有所用。”
“我此番出使,隻是護衛使者而已,你跟崔剛都留下來,以武川大事為重。”
田子禮還想要說些什麼,臉色複雜,姚雄卻笑了起來,“兄長說的對,這去見周人,你跟過去做甚?這哪裡是你們這些文士該做的事情?”
他看向了劉桃子,“兄長,我們何時出發?我現在就挑選人手.”
“你也留下。”
“兄長!”
姚雄當即跪拜在了劉桃子的麵前,“兄長,我雖無用,可此番深入敵境,危難之際,豈能沒了我?便是再無用,也能為兄長擋一箭!”
劉桃子平靜的說道:“子禮要負責政務,還得留下個足夠勇猛的來幫著他鎮住諸悍兵。”
姚雄愣住了,此刻,他也變得跟姚雄一同糾結,兄長相信他,覺得他勇武,讓他坐鎮武川,這自然是好事,可想到兄長獨自前往,他又格外擔心。
劉桃子看向了眾人,“流,兼得,黑靼,你們三人跟我走。”
“流,你再召十個善騎射能長奔的好手。”
寇流,褚兼得,燕黑靼三人起身,朝著劉桃子行禮,寇流回答道:“我這就去找。”
姚雄起身,看向他們三人,憤憤不平,“老寇是自家兄弟,倒也算了,可褚公騎馬都騎不穩當,不懂得殺敵,那矮啞巴又是個不說話的,粗通些射術,豈能跟隨.”
“雄,勿要多言!”
田子禮皺起眉頭,已有了些做主的氣勢,他看向了劉桃子,再次行禮,“兄長,您且放心外出,此間諸事,不必擔心,我定守好家業。”
崔剛等人也紛紛起身。
劉桃子點點頭,看向了姚雄,“你最是魯莽,有仗勢欺人的老毛病,我離開之後,你要聽從子禮的。”
他又看向子禮,“若不從,以軍法處置便是,不必問過與我。”
眾人且都準備了起來,他們其中很多人,從未離開過劉桃子,此刻劉桃子忽然離開,還是前往那麼危急的地方,實在是令他們無比的擔憂。
陸杳很是急切,次日就要啟程前往,連去拜見婁睿的機會都不給。
劉桃子領著眾人出來的時候,田子禮,姚雄等人依依不舍的跟在他們身後,跟著送了許久,直到劉桃子下令讓他們回去,他們方才留在了原地。
看著那些人的神色,陸杳也不由得感慨了起來。
“知之麾下,倒是有一群忠義之人。”
“不錯,不錯。”
陸杳點著頭,正要說些什麼,卻發現那隨行人員之中,有位奇醜無比的,此刻正盯著自己猛看。
陸杳似是記得這個人,好像在成安時就跟了劉桃子,卻想不起他到底是什麼人。
褚兼得看了陸杳許久,忽然問道:“陸公是否會覺得時常有瘙癢?”
“額是有些.你.”
“是不是總是出汗,大汗淋漓?”
“對”
“那是不是覺得視力愈發下降?”
陸杳被問的有些發毛,錢主簿忍不住了,趕忙問道:“這位老丈,我家主公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褚兼得笑了笑,“失禮!失禮!隻是隨意問問.”
劉桃子開口說道:“若是看出些什麼,便如實告知吧,陸公不會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