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嘯而過,吹的馬上人也緊了緊衣裳。
陸杳曾站過的高坡之上,此刻正有位騎士,他身後有數百人簇擁著,聲勢不小。
這位騎士年紀不大,臉色頗為倨傲。
他眺望著遠處,眼裡滿是不屑。
“狗屁。”
“好好的邊鎮,被那漢人搞成了這般模樣。”
一旁的長史看著遠處的恬靜村莊,低著頭,滿臉堆笑,“將軍既來到了此處,便不能讓那漢人猖獗!”
“嗬,我出發之前,兄長再三囑咐我,讓我為順陽王報仇雪恨!”
“我既來了此處,又豈能讓他繼續放肆呢?”
“區區一錢漢”
長史舔了舔嘴唇,“將軍,這劉桃子雖然不值一提,可陛下對他還是頗為寵愛.”
“怕什麼?”
“他此刻又不在武川,我們先殺了他的爪牙,壞了他的根基!”
“陛下寵愛他,隻是因為他在此處做的事情而已,若是他不能做事了,陛下要他何用?若真正信任,又怎麼會讓我來擔任鎮將軍呢?”
這後生仰起頭來,得意的說道:“事成之後,陛下就是再憤怒,也不過是罷免了我,陛下還需要吾等相助,也不會為了他而殺我.”
“那將軍準備如何去做呢?”
“混賬東西,養你何用?!不該是你來幫我想嗎?”
長史沉思了片刻,方才說道:“將軍,我聽聞劉桃子麾下多是粗鄙卑微之人,不如,派一個心腹之人,前往武川,故意惹怒他們,逼他們出手,而後就能以侵犯上官之名,將他們抓起來殺掉,隻要殺了他那些心腹,其餘的人,便好對付了.”
年輕的將軍笑著點頭,“不錯,不錯,你去。”
長史大驚失色,“將軍.我這個人最笨,最好還是找個有口才的,免得壞了您的大事。”
“不!就你了!”
“怕什麼,若是那賊人敢殺了你,我定會為你複仇!”
長史欲哭無淚,“將軍啊,這個計策過於凶險.”
那後生緩緩拔出了佩劍,看向了他,長史深吸了一口氣,“我去。”
說罷,這位長史叫上了幾個騎士,縱馬從一旁飛下,朝著武川便去了。
年輕將軍笑了起來,這才示意那些騎士們跟上自己,緩緩朝著武川出發。
他遠遠的看著長史衝到了城門口,對著那些人比劃著,神色激動,下一刻,那些人忽撲上去,將長史拽落下馬,與其餘幾個騎士一起
,直接抓進了城內。
年輕將軍瞪圓了雙眼,叫道:“好!我錯怪了這廝!這廝當真賣力!”
他看向了左右,“與我出發!!”
他當即加快了速度,眾人跟在他的身後,朝著遠處的武川衝鋒而去。
城門依舊是開著的,有幾個騎士正在說著什麼,看到有人前來,他們一點都不驚訝,甚至都沒有多看將軍一眼。
年輕將軍勃然大怒,用馬鞭指著他們,“大膽!!見到鎮將軍,何不下拜?!”
幾個騎士看向他,懶懶散散的行了禮,“拜見將軍。”
鎮將軍更加憤怒,“好!好!這便是那劉桃子所操練出的軍隊!無法無天!”
“我的長史前來稟告,爾等豈敢抓他?他人在何處?!”
“正在官署。”
“來人啊!跟我衝!!”
鎮將軍領著騎士們直接衝進了城內,那幾個騎士就這麼看著他們衝進去,竟還是不理會,他們彼此對視,眼裡甚至帶點幸災樂禍。
鎮將軍就這麼一路衝到了官署門口,剛剛到達官署門口,就看到自家的兩個騎士,被捆綁起來,跪在了門口。
而官署門口卻是大開。
鎮將軍當即令人衝殺了進去。
當他們衝進了官署之後,就看到空蕩蕩的院落裡,長史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聽到馬蹄聲,正前院的門緩緩被打開。
有一人擦著手走了出來。
那人身材高大,腹部鼓起,披著厚裘衣,臉色平靜,他就這麼走到台階前,看向了馬背上的鎮將軍。
鎮將軍大驚失色,趕忙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拜見婁公!!”
婁睿一愣,問道:“你喊我什麼?”
鎮將軍急忙改口,“拜見大王!!”
婁睿這才笑了起來,他又看向了其餘那些騎士們,騎士們紛紛開始下馬,跪在了地上。
婁睿緩緩走到了他們的麵前,蹲在了鎮將軍的麵前,伸出手來,往他的臉上輕輕打了幾下。
鎮將軍卻不敢發怒,隻是傻笑著看向婁睿。
“劉徽祖。”
“大人!”
“你很有本事啊,派了個長史,讓我出去迎接你??”
“大人,我不知.”
“誰是你大人?!”
婁睿臉色大變,皺起眉頭,臉上殺氣騰騰。
劉徽祖被嚇得險些癱坐在地,“大王!我不知,不是我派的人!”
“不是你派的人?那就是假傳軍令?”
婁睿緩緩起身,從懷裡掏出了匕首,再次看向了劉徽祖,“我前來的時候,陛下讓我領邊塞軍務,允許我先殺後奏,假傳軍令,死罪啊.”
他來到了長史麵前,長史抖成了篩子,“大,大,大王.我,我.”
婁睿猛地伸出手來,將對方按倒在地,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巴,手裡匕首直接劃開了對方的脖頸,一瞬間,鮮血噴射,長史瘋狂的掙紮,婁睿的臉色依舊平靜,他就這麼捂住對方的嘴,一動不動,直到那長史再也不動彈。
劉徽祖瞪圓了雙眼,呆滯的看著麵前這一幕,整個人都被嚇待了。
下一刻,身上滿是血汙的婁睿就再次蹲在了他的麵前,晃動著手裡的匕首。
“劉徽祖,你來這裡做什麼?”
劉徽祖想要說些什麼,可他的嘴唇卻不斷的抖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婁睿猛地將他抓著,一把摔在地上,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巴,手裡匕首對準了他的喉嚨。
劉徽祖驚恐的掙紮了起來,發出了嗚嗚聲。
周圍的騎士們忍不住起身,婁睿冷冷的看向了他們,他們卻又不敢發作。
婁睿用那匕首來回的比劃著,“我在此處領軍務大事,你來這裡當鎮將軍.你是來分我權的?”
“剛一來,就派個長史上門挑釁,你那三哥都不敢這麼對我,你哪裡來的膽子?”
聞到劉徽祖身上傳出的惡臭味,婁睿嫌棄的拿開了匕首。
“真給你父親丟臉”
“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婁睿問道。
劉徽祖嗚咽了起來,婁睿緩緩鬆開了手,劉徽祖劇烈的呼吸著,嘴巴一張一合,眼裡閃著淚光,全然不敢說話。
“我就當你是想活吧,這樣,你帶來的這些騎士還不錯,就留在武川吧,至於你,跟著我回我那裡,我給你安排一處上好的宅院,你就在裡頭吃吃喝喝,該怎麼玩就怎麼玩,隻有一點,勿要耽誤我做事,若是敢壞了我的好事,彆說是你了,就是你那三哥,我也敢割了他的喉嚨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
劉徽祖哭著說道。
婁睿起身,拍了拍手,從兩旁走來騎士,直接扶起了劉徽祖,便帶他離開了此處。
婁睿擦了擦匕首上的血,田子禮跟姚雄趕忙走上前來,田子禮笑著說道:“多虧有婁公相助”
“嗬,這算什麼?這陛下也真是的,知之為他立下這麼多功勞,他怎麼還要派個小嘍囉來盯著呢?”
“這是要盯桃子還是要盯我?!”
“信不信?這定然是那些重臣們的主意,這幫人乾彆的不行,狗屁軍功沒有,最
是喜歡拱火內鬥.你們都勿要慌張,且做好你們的事情,劉徽祖的事情,我會親自給陛下上書的知之回來之前,我的幾個騎士就留在此處,有什麼事,隻管告訴他們,他們會來找我的。”
“多謝婁公!!”
“勿要謝了,去看看這家夥有沒有帶什麼好東西前來,搜搜他的車!”
“唯!!”
ps:初,帝出使周,韋孝寬見之,有異,與深談。歸語眾曰:不可留。陰使人殺之。流隨帝左右,奮殺出。———《新漢書·列傳四·姚雄寇流張黑足列傳》(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