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騎著大馬晃晃悠悠的來到了皇宮門口。
身邊領著十餘位仆從。
在雲龍門外下了馬,仆從們紛紛下馬,和士開走上前來,為高湛解下了腰間的武器,又取下了香囊,太後不喜歡香囊。
高湛便讓他們在此處等候,自己大步走進了雲龍門。
有閹人上前,領著高湛往裡走去。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高湛嘴裡一直都在嘀咕著,卻是在反複的練習稍後見到母親後該如何說動她。
高演想讓劉桃子迎娶斛律光的女兒,這件事,高湛已經知曉了。
高湛並不願意輕易讓出這兩位猛將來。
斛律光跟高湛的關係同樣很不錯,高演能與他聯姻,那自己也能!
母親向來寵愛自己,若是能說服她,讓她定下婚事來,那便是皇帝也不好乾涉。
高湛頗為自信,臉上帶著淺笑。
一旁的女官低著頭,低頭前進。
高湛甚至有心情對她顯擺,他指著左右,“當初,若是沒有我,隻怕陛下是進不了這雲龍門啊!”
女官沒有接話。
他們一路來到了朱華門外,有甲士開了大門,高湛大步走進去。
剛剛走進朱華門,高湛便是一愣。
朱華門內,站著許多侍衛,而最重要的是,他並不認識這些侍衛。
高湛先前便領了京師大都督,鄴城內外的軍隊都歸他管轄,禁軍也是如此,皇宮之內的侍衛,沒這麼麵生的。
高湛忽停下了腳步,緩緩後退了幾步。
朱華門瞬間被關上。
高湛摸向了腰間,卻是摸了個空,他警惕的看著周圍。
“大王何以逗留?”
忽有人開口問道。
高湛猛地轉過身來。
劉桃子領著幾個侍衛,此刻正站在門前,冷冷的看著他。
“哈哈哈,我當是誰呢,是我的折魁真啊,你是來迎接我的?”
高湛笑著說道。
劉桃子點點頭,朝著高湛的方向走來。
高湛笑著說道:“你也在就正好,我正想著跟母親.”
就在劉桃子足夠靠近高湛的那一刻,高湛停止了說話,渾身瞬間緊繃,怒喝一聲,伸手就去拿劉桃子腰間的佩劍,他的動作極快。
“嘭。”
劉桃子一個膝擊,高湛隻覺得胸口傳來劇痛,眼前一黑,彆說搶劍了,便是握緊那利劍的力氣都沒有,劉桃子抓著他的肩膀,將他直接按在了地上,幾個甲士衝上來,將他捆綁。
高湛過了許久才緩了過來。
他瞪圓了雙眼,滿臉的憤怒,“聽巫蠱之言,錯失機會,乃是我的過錯!!”
他看向了劉桃子,“在後宮裡做這樣的事情,他就不怕太後問罪嗎?!”
劉桃子沒有理會他,而是抓著他,朝著昭陽殿走去。
高湛瞪圓了雙眼,一時間竟有些錯愕。
他就這麼被推進了殿內。
當看到坐在上位的太後時,高湛滿臉的不可置信。
“母親??”
“母親救我!!”
婁昭君坐在上位,板著臉,看著麵前向自己求救的高湛。
“長廣王!你在鄴城癡迷玩樂,與近侍做那不堪之事,敗壞宗室名聲,你可知罪?!”
婁昭君開口質問道。
這一刻,高湛茫然的看向了婁昭君。
他沒有說話,眼淚橫流,“母親是要殺我嗎?”
“若是母親要殺我,何以如此麻煩?派人告知一聲,讓我自殺不是便好嗎?”
他忽叫了一聲,朝著一旁的木柱就要撞,劉桃子及時抓住了他,他卻還在掙紮嘶吼,“我死了便是!!”
婁昭君渾身一顫,趕忙起身,“抓住!抓住!”
婁昭君快步走到了兒子的身邊,又讓劉桃子之外的其餘甲士們出去。
她這才看向了兒子,眼裡滿是無奈,“我兒啊,我哪裡是要殺你,我是要救你啊。”
“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你想要做什麼?”
“你就留在我的身邊,等局勢穩妥,我自然會讓你出去的。”
高湛的眉頭跳了跳,忽一臉悲切的說道:“母親,我從未有過對兄長不利的想法啊,我在鄴城,招兵買馬,是為了幫助兄長去對付勳貴.”
“那些勳貴仗著自己的兵勢,意圖對兄長不軌,我是為了幫助兄長啊!!若我真的有反意,怎麼會公開招兵買馬,聯絡眾人??”
婁太後皺起眉頭來,“你當我是老糊塗了嗎?”
“自從六子設太子之後,你便再也不肯叫他一聲兄長,回到鄴城之後,也是多跟勳貴來往,你以為天下人看不出你的想法?”
“兒冤枉啊!我與兄長一同長大,從小到大,對他言聽計從,事事為他衝鋒在前,這次,分明是他讓我回到鄴城,是他讓我準備平定國內事,也是他讓我聯絡勳貴,暗中打探!”
“怎麼到如今,我卻變成了要謀反的人??”
“我到底是如何得罪了兄長,為何要如此害我啊.”
高湛忽嚎啕大哭。
他的哭聲撕心裂肺,幾乎崩潰。
<b
r>????婁昭君看著痛哭的兒子,一時間亂了方寸,不知如何言語,眼眶泛紅,也哭了起來。
“太後,還是先將大王送到東宮,讓他在東宮暫時住下。”
劉桃子開了口。
高湛哭的更加大聲了,看向了婁昭君,哀求道:“母親!!救我啊!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他們會殺我的!他們定然會殺了我的!!”
婁昭君緩緩看向了劉桃子,“他不去東宮,他就留在我身邊。”
劉桃子沒有說話。
高湛忽說道:“母親,我那些下屬,尚且還不知道這裡的事情,能否讓我跟他們見一麵,告知情況,免得他們找不到我,做出什麼傻事來”
“不必。”
有人說著,從正門走了進來。
來人乃是婁睿,婁睿全副武裝,甲士們押解著一群人,快步走到了這裡。
那些人都被捆綁了起來,正是在外頭等候著高湛的一行人。
他們看到高湛,當即也哭號了起來。
高湛看向了婁睿,哭訴道:“表兄!!何以如此對我?!”
婁睿平靜的說道:“大王,我是奉太後之令,是來幫你的,你不必擔心,有我在鄴城,沒有人敢動您一根毫毛,除非從我先死。”
婁睿說的很是認真,一隻手抓著劍,沒有半點平日裡的輕浮或狡猾。
高湛頓時就說不出話來。
婁太後鬆了一口氣,這才對高湛說道:“你勿要擔心,我讓婁睿接管了鄴城的兵馬,有他在這裡,誰也不能動你,你就安心在我身邊.陛下那裡,你也不用擔心,我是責罰自己的兒子,與他沒有什麼關係!”
高湛的嘴唇抖了抖。
他看向了一旁的劉桃子,眼神無比的複雜。
他長歎了一聲,“我知道了。”
太後在朝中還是有些勢力的不說婁睿,便說段韶,那都是婁太後自家親信。
要跟高洋這樣執政很多年,威望極大的皇帝比起來,太後的勢力就不算太強,可若是跟登基還不到一年,根基不穩的高演比起來,那還是能略微抗衡的。
高湛哭哭啼啼的陪在了太後的身邊。
婁睿跟著劉桃子離開了此處。
走出來之後,婁睿緩緩說道:“太後有令,要護長廣王周全。”
劉桃子點點頭,“聽到了。”
“桃子啊,我方才並沒有說空話,我會遵守太後詔令,無論是誰,想要對長廣王下手,都得先過我這一關。”
“我知道了。”
婁睿的臉色緩了緩,“你也不要擔心,既做了,我會勸阻太後,不會讓他出來做事的。”
“城內外都有我看著,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多謝大人。”
鄴城所傳出的諸多不同版本的消息,正在朝著各地飛奔而去。
而劉桃子也是已經來到了成安。
無論是太後還是婁睿,都不願意讓劉桃子待在鄴城,或許是他們都知道,這家夥是什麼都能乾得出來的。
成安的城牆依舊灰白。
道路也沒有什麼變化。
劉桃子領著一群騎士們,迎著冷風,晃悠悠的出現在了成安門口。
這三百餘位精銳騎兵,本是高演派給韓將軍,負責護送他們的,可當他們的將軍半路上忽然決定辭職之後,他們就跟在了劉桃子的身邊。
他們也很茫然。
可鄴城顯然是不會留下他們,他們是陛下派來的.也隻能繼續跟著劉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