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在理,現下情景倒也不適合強行破境,也不知道那個鮫人怎麼設的秘境,迷霧疊嶂,真是磨人心智。
但南海之水,這裡除卻剛剛那塊寒冰床,好像倒也沒什麼落腳地了。
陳時疲憊地靠在沈卿池懷中,又被那人扣進了懷裡。
腳也挨不到地,銀質護腕在海水當中寒涼的很。倒是沈卿池不嫌棄他一身血汙,素衣上傷口多處,一張臉也狼狽地沾滿了泥沙砂礫。
人太多了。
陳時埋進沈卿池的懷中,本來想問,怎麼那麼著急?
那人來時步履匆忙,刻不容緩,連名下弟子都來不及顧全便疾步走來。
什麼話都被堵了回去。
陳時莫名想到了十幾年前,與溫酒第一麵時。
那個神秘莫測的傀儡門首徒,搖著銀鈴看他,神色不解:
“竟然選擇修詭道,為何還要執劍?”
當時好似靜了許久,素劍與他神識相連,察覺到他的低落,那劍倒也可憐兮兮地蹭他的腰側。
西洲多雨,細雨迷蒙,他卻握住了劍柄。
他當時說:“曾經有人送了我這把劍。”
“那個人曾經贈言——”
“希望我用這把劍,守護想守護的人。”
“後來,我拿了劍。”
“這輩子都不再想,這輩子,如果我陳時不再修劍一事。”
劍,是道心,亦是初心。
他的道心,曾在百年前就已立下。
自此,從未妥協,也從未放棄。
劍以平風雪,一道濟蒼生。
自從這把劍負在身後,陳時從未想過。有人會擋在他麵前。
無論風雪霜寒,無論前方路遙道遠。
可為什麼?
那雙江色霧蒙的眼睛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呢?
這些問題都被陳時咽下去了。他勉強算天資聰穎,倒也從未自哀自怨過。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陳時曾將這話囫圇咽下,來去百年,從頭來過也倒不曾氣餒。
天道無常,最是無情。
他不知是先將無情聽了進去,還是先修的天下蒼生。
隻是,道心已定,再無回頭的想法。
此路一去甚遠,至此未有道友與之相行。
那喚沈卿池師叔的烏泱泱一群弟子,熱鬨極了。天資不低,宗門愛護,師兄弟之間友好至極。
陳時隻一看而過,覺得少年人熱鬨非凡,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心誌。
引人注目,隻餘豔羨。
但他被人抱著懷中,傷口被塗上上好靈藥膏脂,被人當成一塊易碎的玻璃般,那人素的如雪般的指尖沾染上他身上的血汙。
卻也麵無表情,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他忽然摁住沈卿池,一絲絲氣力,但那人卻還是停下動作,手上還沾著他身上的血汙。
靈力將他們與海水隔絕開,形成一個堪堪容納兩人的靈力罩。
他們回到了先前陳時破境的那個房間,不過現下屋內並無鮫珠等物,沒了照明物,顯得昏暗多了。
也不知沈卿池帶的那群弟子,打哪掏出一個燈盞,昏暗燈影被靈力罩罩住,放在一旁的寒冰床上。
“沈兄,為何如此這般照看我?”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