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衣襟濕透,渾身上下每一處都被死氣浸透。
隻身下城樓,倆人身上淌著雨水和血腥氣,骨生抬眼,連忙道,“哥哥,我也一起!”
皓文不放心,看了眼那個奇怪的顧前輩,也跟著一同下去了。
“沈師叔,我也一同去幫忙。”
言罷,餘尋音也跟著走下,停在屍骨滿街的街道 。
骨生往日最在意陳時,跟在陳時身旁,不由得念叨,“哥哥,那個什麼顧前輩怎地這麼奇怪。”
分明隻是認識,說出來卻比舊識還要親近。“好似和那沈長老十分親近一般!”
什麼還是原樣,他氣鼓鼓地去抬屍骨,又一麵為陳時打抱不平。
那個沈卿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看著就不像個癡情人,長著一張還不錯的臉四處沾花惹草!
他瞧著,倒不如他和哥哥一同離開。
陳時倒是沒回頭,聲音淡淡在雨幕中不甚清晰,“興許是認識。”
他心中隻是好奇那位顧青琴,但是顯然幾位要敘舊,他們在一旁恐怕多有打擾。
但到底一身寒涼,又將骨生的叨擾聽進去了幾分。
血腥氣將他整個人浸透,陳時鴉色眼睫沾染雨水,身上暗傷隱隱作痛,麵色也蒼白了幾分。
周辭搬屍習慣,將屍首籠統抬一塊,深深地看了一眼屍骨殘敗的屍山。
“葬不了。”
“燒了吧。”
陳時月白肌冷涔涔,露出白紙般的唇色,冷風吹過眼睫,他的聲音也並無異常,“燒吧。”
南塢之地,屍首遍野。
他們也曾燒過屍首。
一把靈火將屍山點燃,雨霧難消,但漸漸地,雨又停了。
陳時背脊挺直,夜色中也顯得單薄無比。
餘尋音不動聲色地走近,她開口,“這位道友好生眼熟。”
“倒像故交。”
餘尋音也受了傷,眼下麵色也並不好,白色衣袍沾滿血跡。
陳時卻回眸,隔著折返寒光的麵具與餘尋音相對,“興許是我生了一張眾生相。”
這話倒有些好笑,餘尋音的目光中溢出幾分笑。
此時為初春,春寒未去,餘尋音常日冰雪般的麵上竟也化春,她回:“道友不必自謙。”
倆人相視無言,餘尋音卻望著陳時光禿禿的劍柄出神,“我觀道友的劍雖然樸素,但劍鋒卻十分豔羨。”
“如若掛點劍穗子就更好看了。”
“恰好,我這還有一個劍穗子。”
“不若道友收下?”
餘尋音素白指尖上忽地出現一個白玉劍穗子,那白玉瞧著普通,但掛在劍上卻格外好看。
陳時沒拒絕,“多謝。”
“倒是不知道道友怎麼稱呼?”見陳時收下劍穗子,餘尋音麵上開心了幾分。
陳時瞥了她一眼,回,“梅念卿。”
餘尋音,“什麼?梅念卿?”
這聲音一下太大,震得不遠處的幾人都聽到了。
背對著他們的青年背脊一僵,轉瞬又恢複常態。
陳時明顯心緒不寧,沒注意到,但餘尋音卻注意到了。
她又說,“梅道友名字真獨特。”
陳時不欲與她貧嘴,但還是沒忍住笑了一下。
“倒也還好。尋音道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