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奴》全本免費閱讀
馬車裡的人是專程來堵她的。這麼大歲數,為了堵人還堵到了宮門口,真夠可以的。
賀長情頓時心情全無,隻定定地看著那輛馬車,既不說話也不動。
她才剛一現身,車夫老張便火急火燎地撩開車簾,對著裡麵的人點頭哈腰:“侯爺,小閣主來了。”
片刻後,一個一身錦衣華服的精瘦男人在老張的攙扶下,緩步下了馬車。
“侯爺一個大忙人,今日怎麼有空見我?”她這父親當得實在薄情,自打賀長情有記憶起,見他麵的次數屈指可數,看著竟比秦知行那個家夥還要麵生。
如果不是馬車上掛著秦家的燈籠,恐怕麵對麵見了,她都認不出人來。
而一旁的祝允對安定侯就更沒有什麼印象可言了,他隻是緊張地按壓著自己手指的關節,覷著賀長情的麵色。
“瞧你這話說的。為父來看看你,也有錯嗎?”秦先望今年也才四十出頭,但身子骨卻遠不如同齡人,走幾步便要停下喘口氣。
瞧這架勢,也不知還有幾年活頭。
之前她從侯府下人口中得知這一消息時,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居然隻是天道好還,報應不爽。果然啊,要論薄情,他們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說話要說清楚。究竟是來看我,還是來看鳴箏閣?”賀長情對自己還有點自知之明。誰家父女做成這種鬼樣子,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先是世子,後來又是侯爺親自上陣,鳴箏閣真是榮幸之至。
其實她本來也不是非鳴箏閣不可,鳴箏閣是死的,人是活的,到哪裡都可以從頭來過。可這父子倆的吃相卻是越來越難看,既然如此,她就偏偏要死磕到底,誓不相讓。
像秦先望這樣能坐到侯爺位子上的,已經鮮少有吃癟的時候了。可對上這伶牙俐齒的小姑娘,他居然也隻有語塞的份兒,可氣的是,偏生他還當真如賀長情所言,目的不純。
“長情啊,我們之間就一定要這麼說話嗎?”或許實在臉上掛不住,秦先望說到激動之處,就連聲音都發起顫來,“人來人往的,你覺得好看嗎?”
宮門之地,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嚷不休確實不成體統,那些個守門的碎嘴子指不定私底下怎麼笑話呢。
回頭若是再宣揚出去了,他這安定侯還怎麼和同僚共事?就連他那寶貝兒子,都少不得跟著被議論一段時日。
“我的身世拜您所賜,無人不知,要說丟臉早就丟光了。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看的,倒是您才丟不起這人吧?”
賀長情本來還想再譏笑幾聲,但在看到男人的滿頭灰白時,忽而又覺得隻逞嘴上之能其實實在無趣。她到底還是選擇了放他一馬:“侯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
安定侯府與彆家最大的不同,並不是設計精妙和塑繪細致的亭台樓閣,也不是瑰麗奇絕的山石流水,而是府上清一色的年輕男女。除了老張那個車夫和侯爺侯夫人,滿園子似乎再找不出上歲數的人來。
就衝這些下人的配置,便可得知秦知行在京中的那些傳聞,果然有根有據。更也恰恰說明了,秦先望的愛子之心,簡直深到了縱容的地步。
不過,這些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賀長情目不斜視地跟在秦知行身後,穿過垂花門,邁入了一間名為聞香軒的書房。
“怎麼還帶著這奴隸?還不讓他趕緊滾出去!”
她就說,秦知行身上的那種下流習氣從哪兒學來的,原來是家中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不過才剛剛踏上他安定侯的地盤,就這麼急不可耐地拿派頭開始壓人了。
賀長情麵色不變:“我是他的主人,我去哪兒,他就要跟著去哪兒。如果你不想看見他,倒也簡單,我走就是。”再說了,她發自內心地拒絕和秦先望共處同一屋簷下。
“罷罷罷,兒女就是父母的債啊。”秦先望頻頻歎氣,做出了自以為的讓步。
如果她自小長在這府上,或許此刻還真的會生出一二心虛來,不過眼下這假惺惺的作態,已經無法哄騙到她了。
賀長情怎麼看怎麼覺得萬分諷刺。之所以還耐著性子不走人,隻是為了看看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打的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