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一聲冷哼是從祝允嘴裡發出來的,隻見少年側著頭,淡漠的神情中似乎還夾雜著幾分不滿,“以前可沒少怠慢。”
祝允很少在人多的場合發表自己的看法,僅有的幾次,都是因為她,這次倒是也不例外。但賀長情還是覺得新奇,也不知這小子是故意為之,還是口無遮攔。
不過,看著這群人的麵色紅一陣白一陣,實在叫她心裡痛快。有些話,以她的身份實在不合適說出口,可若換個人來說,就沒這些顧慮了。好像她長久以來憋著的一口氣,因為祝允這個看似不識大體的舉動,有了個出口,瞬間順暢了不少。
“我不管沈振是忽然想通了,還是打算討好我以期換取沈慈早日歸家,但我今日來是為了看二姑娘的。”賀長情昂了昂下巴,“既然說好了不怠慢,那麼就帶路吧。”
多日不見,沈憐的院子愈發破落不堪,到處都是大火燒焦後的痕跡。往常來時,還總能看到那個叫青竹的小丫鬟在忙前忙後的身影,可是今日愣是尋不到她人。整個院中,靜得怕人,竟是比雨夜當中的破廟還要陰森。
賀長情眉頭一擰,自是想到了一種更為糟糕的可能。那青竹對沈憐忠心耿耿,沈憐如今遭此大難,她是斷不可能棄主而去的。可眼下不在,多半是已遭不測。
“沈二姑娘。”
賀長情隻用了個眼神示意,祝允便心領神會,守在了外間。
現在誰也不知沈憐得罪的究竟是何人物,但對方既然能在沈從白幾個人的眼皮子底下潛進沈府大院,縱火燒了沈憐的院子,就知這幫人必然身手不凡。
保不齊,整個沈府都已不安全了。
祝允不動聲色地將手探向了腰間藏著的匕首,側耳細聽著屋裡的動靜。
沈憐的高燒是退了,人也一早清醒了,隻是在烈日當空的時辰,整個人卻裹著被子窩在牆角,神神叨叨地念叨著什麼。
這是,瘋了?
賀長情往前半步,仔細打量起來:“沈二姑娘,我是賀長情,你姐姐找我來看看你。”
沈憐的幾縷碎發早已被汗水打濕,此時正黏在白皙光潔的額頭上,為這張沒有什麼血色的臉蛋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任誰看了這樣的一幕,都隻會悲從中來,心痛於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可是,沈憐的鬢發顯然被精心打扮過,一支雕有芙蓉的碧玉簪子穿過她的發髻,離得近了,還能聞到她的發絲上散發出的桂花頭油的香氣。真正的瘋子還會做這些嗎?
賀長情緩步走到了沈憐的麵前,蹲了下來:“沈二姑娘,我的人在大火中把你救了下來,這事你可還記得?”
許是那個火字刺激到了她,本來還算心緒平穩的沈憐忽然像是一隻被踩住了尾巴的貓,驚恐大叫一聲之後,便猛地一把推開了眼前擋路的人。
這一把,也不知是使上了多大的力氣,縱使是賀長情在有所防備的狀況下,居然也蹭了一屁股的灰。
“阿允!”
祝允跟了賀長情多年,自是與她有默契的,有些事情,即便沒有吩咐,他也早已爛熟於心。隻見他手中寒芒一閃,那把匕首就正對上了沈憐的咽喉:“沈二姑娘再上前一步,性命不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