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斷箭杆本就沒有什麼難的,這種活兒就講究個膽大心細,外加還要手腳麻利。賀長情一箭刀下去,那沾血的箭杆便從祝允的身上滑落,咣當一聲跌落到地上。
不知是不是錯覺,幾乎屋內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這都不過隻是個開胃菜而已,真正難的還在後麵:“謝二叔,灌注傷口的事,還是麻煩你來吧。”
誠然,賀長情並不想將祝允的小命係掛在他人身上,可她的確沒有這方麵的經驗,貿貿然上手的話就怕有個閃失。她不能拿祝允開玩笑,即便對方隻是一個金玉奴,她也沒有那樣的狠心:“我還是,不太懂該怎麼做。”
這一晚,謝府廂房裡的蠟燭幾乎燃了一夜,人影幢幢,好不熱鬨。
幸運的是,謝二叔的醫書沒有騙他,用淘米水灌注傷口致使其發癢鬆動的確是個妙法,儘管賀長情依舊想不明白,為何沒有流傳下來就是了。
“明日一早,我就帶他離開。今夜,辛苦諸位了。”她要謝的不僅是謝引丞和謝二叔這些人,更有忙活了一整夜的下人們。
祝允能撿回一條命來,在場的眾人全都功不可沒。
“小閣主不要見外,你替阿丞解了心結,我們謝府能幫到你也是榮幸。”謝二叔擺了擺手,示意賀長情無需放在心上。
說來也怪,不是說謝引丞積蓄實力,韜光養晦多年才一舉奪了他二叔的權嗎?照理來說,謝二叔應該和謝引丞這個現任家主不對付才是啊。可是單看謝二叔的言行舉止,和這一晚的勞心勞力,根本不是偽裝就能做到的。
一個人,究竟是表麵功夫,還是真心實意,用心感受其實是可以發現它們之間的區彆的。看來,謝二叔應當很是關心自己的這個侄子才是。
又或許,謝引丞的奪權,本就是這謝二叔計劃的一環呢?看上去,謝二叔其實是個用心良苦的長輩。
賀長情並沒有在謝家的家事上多做思考,她隻是回身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祝允,隨即又移開了目光:“如果毒明日還不能及時清除,我怕他胳膊就要保不住了。”
她說話的聲量極輕,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同謝引丞幾人悄聲商量,因而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恢複清醒的祝允,在她轉身看過來的一刹那,閉緊了雙目。
賀長情說的那些話,全被祝允一字不漏地聽到了耳朵裡去。儘管他表麵不動聲色,之後又在合適的時機緩緩清醒過來,可他心中還是忍不住密密麻麻地痛成一團。
如果缺了個胳膊,那他豈不是形同廢人?那樣的話,自己這個金玉奴會不會毫無價值?毫無價值,甚至身體都有殘缺的金玉奴,是一定會被牧心者棄如敝履的。
他不想,也根本不敢想象那一日的到來。即便他內心深知賀長情的為人,知曉主人一定不會因為這個就拋棄了自己。可以殘廢之身跟在主人的身邊,不僅再也無法為她分憂,危難時刻更是無法替她擋災,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