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
“雲崖起兵造反,聖上命我帶軍前去平叛。”
都不用賀長情開口去問,二人剛一見麵,顧清川就將自己的來意迫不及待地全部訴諸於口。兩人的聲音彼時一同響起,雖稍顯混亂,但並不妨礙她聽得一清二楚。
雲崖,造反?賀長情聽了不由得眼前一黑。她這段時日以來心中總是七上八下,生怕王書譽來者不善,好不容易把那人熬走,卻沒想到該來的終究會來。而最無奈的是,事實遠會比她擔心的還要糟糕千倍萬倍。
“造反者是何人?可是一個叫王書譽的?”
顧清川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回應了賀長情的這一疑問:“我來就是想同你說,事急從權,趙明棠那邊我可能暫時無法替你傳話,即刻便要帶顧家軍動身前往雲崖了。”
“趙明棠是我的私事,雲崖之亂是國事,我分得清輕重。”賀長情不好意思說的是,她已經麻煩了顧清川許久,便是他還願意當中間的這個傳話人,她也不能再麻煩對方了,“不過有句話,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一般這麼問的人,就已經是打定主意要問了。”顧清川抱臂,沒忍住揶揄了她一句,“你我之間什麼時候這麼見外過,有什麼話你儘管說。”
信任一旦分崩離析,懷疑的種子就會隨之埋下,且一直生根發芽。即便賀長情總是想方設法地把冒頭的新芽一一斬斷,可在地麵之下,那些她看不見的根莖卻在越紮越深。
朝中有鎮國大將軍袁成誌在,為何聖上會派顧清川這樣一個顧家世子上陣?他難道不知道顧清川是國公爺的獨苗嗎?
賀長情艱難措著辭,生怕讓顧清川聽去了她言語中的端倪:“聖上,怎麼想到派顧家軍前去平叛了呢?你此前可從未真的有上陣殺敵過啊。”
顧清川確實沒聽出她言語中對聖上此舉的些許不滿,他還是個孩子心性,聞言哼了一聲:“你不信我?袁大將軍雖然勇猛無敵,可北梧總歸是要後繼有人的,聖上賞識我,自然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了。”
說不通,完全說不通。和一個完全忠君信君且懷揣著滿腔熱血,隻渴望建功立業的少年郎君,著實是沒什麼好說的。況且,也不排除是她本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千言萬語堵在她的喉頭,最終賀長情也隻擠出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來:“顧清川,此去危險重重,可能遠超你的想象。你可千萬保重,遇事莫要逞強。”
遇事莫逞強?他便是為了平定叛亂而去的,亂臣賊子一日不肅清,他又怎麼能班師回朝?不過賀長情的意思嘛,他懂,到底是要分彆了,這是患難見真情啊。
顧清川得意地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放心,你就在京都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君命不得延誤,顧清川與賀長情告彆後,便匆匆出了鳴箏閣的門,與候在城外的顧家軍趕去會合了。
“主上,顧世子他為人聰慧又武功高超,不會有事的。”祝允將賀長情的擔心看在了眼裡,雖心中酸酸的不是滋味,但到底懂得在大是大非麵前,可不是他亂吃醋的時候。
“顧清川他確有本事在身,就算缺少經驗,但隻要不逞強好勝,總不至於丟了性命。是以,我現下倒並不擔心他的安危。我隻是在想,從京都回去之後,這王書譽就急不可耐地帶兵造反,那他來京都的目的可就更值得探究了。”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她不是沒有防備。早在王書譽現身來至鳴箏閣的時候,她就特意派人盯緊了對方的行蹤,明著有徐柔兒陪同出行,暗中還有祝允隨時跟著。
就這樣,還能讓這人鑽了空子嗎?
“主上,我和小白一同陪您進宮。”
賀長情還在這邊思索著是究竟哪個環節給了王書譽可乘之機,左清清便同沈從白一道進來,說什麼也不肯讓她一人進宮麵聖。
幾人都心知肚明,賀長情欲要狀告安定侯,是家醜私事不假,可同時它也更是牽動朝堂的大事。雖說有實打實的證據在手,可要推翻根基深厚的侯爺,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到最後恐怕扳倒安定侯不成,還會把鳴箏閣給搭進去。
“我知道大家的好心。不過計劃有變,安定侯私藏鬼嵬花一事,隻能暫且擱置不論。”即便賀長情心內再急,可十幾年都忍得等得,她還犯不著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到聖上麵前去現眼。
隻是,即便她早早存了心思想要規避開來,可事情卻是會主動找上門來的。
“鄧公公,你怎麼來了?”看著鄧瑛神色匆匆,再不複往昔從容的模樣,賀長情心內便差不多有了論斷,這約莫著是聖上在因王書譽的事急召她入宮問話。
“小閣主,王書譽在雲崖起兵謀反了。聖上催得急,更多的話,容老奴在路上再同您細說。”
王書譽造反一事,賀長情和祝允已經經由顧清川之口知道了個大概,但是沈從白和左清清不知,二人一聽這個消息,全是麵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