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她從未看透過,他不是那些富貴郎君,即便學著他們行事,他骨子裡也永遠帶著一股鄉野小民的自卑,從始至終,他都是高攀她了。
“這香以前確實是我自己研製出來的,不過,自從我出家後,我便將這隻香的製作方式獻給了寺廟,現在寺裡用的佛香皆是這股味道,有些來寺裡的香客也會從我們這裡買一些回去。”
他轉身走進大殿,拿了一把點燃隻剩一半的香出來。
“你聞聞,是不是一樣的。”
華裳低下頭,以手作扇扇了扇,味道確實一模一樣。
她抬起頭,問:“你還記得都有誰來買過香嗎?”
慧斷:“阿彌陀佛,買的人不少,還有香客是給彆人捎帶的,貧僧真的記不得了。”
華裳:“你們這座寺廟這麼小,能有幾個香客,這就記不得了?”
慧斷目光溫和道:“你我前年成親又合離,後來我就入了此寺,算起來已經快在這裡兩年了,兩年了,很多事都能忘掉。”
見實在問不出什麼了,華裳便點了點頭,換了個話題:“你的頭發是怎麼回事兒?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嗎?你的煩惱絲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
慧斷摸了一把,無奈道:“大概是太熬心血了吧。”
華裳聳聳肩,“你真行,我還從未聽說過出家熬心血的。”
慧斷微微一笑,“所以,我才六根未淨,主持一直不肯為我剃度。”
華裳搖了搖手,招呼李嫻和李嵐準備離開。
“等等。”慧斷突然猶豫地叫住了她。
華裳讓兩人先走,自己轉過身。
慧斷猶豫片刻,突然問:“我喝醉的時候,你那時……究竟對我說了什麼?”
華裳一怔,神情有些複雜。
慧斷還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他的心突然生了毛,紮的他又疼又癢。
許久,華裳回過神,勾了勾被風吹跑的碎發,笑道:“也沒什麼,我隻是告訴你……”
風吹起她的衣擺,她冷淡又無畏道:“我不可能有落紅了。”
慧斷猛地睜大眼睛。
大周民風開放,對女子貞潔也並不十分看重,可是在成親之前,女子還是儘量要保留的,而婚後則可以隨意玩耍。
“哈,”華裳輕笑一聲,“看到你這副表情,當初看來確實是我誤會了,你並沒有……可你現在的表情也令我很不滿啊。”
慧斷努力收斂,可他心裡卻又一股怎麼也按不下去的火,他咬著牙,露出和善的笑容,“究竟是誰如此有幸?莫非是當日我在你府中見到的那位?”
“當日?”華裳有些懵,“誰?”
她微一思索,“你說的是孟離經?哈,我怎麼會看上那個鬼,不過,要說是誰……”
華裳的臉皮越來越厚,此時說起這個,她竟然還能笑起來,“好吧,如果實在要說個名字,隻能說梧桐了。”
等等,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不就是她的愛馬嗎?!
慧斷的表情簡直像是喝斷片了。
華裳摸了摸鼻子,低著頭道:“我很早就入軍營了,後來在馴梧桐的時候,被它甩到了地上,然後,就這麼沒了。”
風掠過慧斷花白的頭發,他小心翼翼問:“我當時確實沒有印象,你對我說這個時候,我醉醺醺地回答了什麼?”
“能有什麼,隻是一個字,滾。”
慧斷突然捂著胸口,蹲了下來。
華裳:“喂喂喂,你現在裝什麼情聖,早乾嘛去了?”
慧斷捂著臉,實在想哭。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一心期待洞房花燭夜的她是如何心碎的,各種誤會,還有他的失憶,他的口不擇言,他可真是該死啊!
“算了,這些都過去了,我當時脾氣暴,腦子不好使,什麼東西也來不及細想,現在咱們這樣也挺好的。”
華裳跟他告個彆,就轉身離開了。
慧斷蹲在原地,淚水從下巴滴落,在泥土上凹處一個小坑。
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個破碎的聲音——“不!”
不好!他一點也不好!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華裳出了寺,卻看到李嫻和李嵐叔侄二人在寺外站崗。
她好奇問:“你們兩個乾嘛?”
李嫻涼涼道:“山不肯來,就有人來就山了。”
“啊?”華裳轉過頭,隻見廟前停著兩輛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 這件事很複雜,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不能把鍋甩給聖人,人家還挺無辜的~
抱歉,今天身體不舒服,稍微更的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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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隨機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