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極為掃興,又好奇宋玉清究竟藏了什麼寶貝。
“是什麼讓宋師藏了這麼久?”
她探頭望向他的手,卻見他隻抓著一根竹片。
“這是什麼?竹簡上的竹片?”
宋玉清笑著將這東西在她眼前晃了晃,“小芙蓉莫非不記得了?”
華裳挑眉:“宋師又在搞什麼把戲?”
宋玉清垂下眼睫,歎了口氣,將手中竹片遞了過去。
華裳接過來一看,隻見那枚竹片上正歪歪斜斜刻了三個字,好像是“宋玉清”,“清”字還寫錯了,更過分的是這宋玉清三個字上被戳了好幾刀,看著倒像是泄憤……
華裳眼皮一跳。
這東西她有些熟悉。
華裳抬起頭,正對上宋玉清笑吟吟的視線。
華裳輕咳一聲,將這枚竹片塞進袖子裡,“真是的,什麼東西宋師還當成寶貝了。”
宋玉清笑道:“小芙蓉第一次寫我的姓名,我當然要好好收著,我想我終有一日會將它重新拿出來給它的主人看看。”
華裳尷尬地想:這宋玉清也不知道心機有多麼深沉,都多少年前的仇,他居然還記得,還不忘布置下幾年後的報複。
華裳硬生生扭轉話題,“你來冠軍侯府隻是為了見阿仙?”
宋玉清:“這自然是個借口,我想見的一直都隻有小芙蓉你。”
華裳撇嘴:“說吧。”
宋玉清漂亮的眼睛盯著她,直接了當道:“對於王太師,不知你是何想法?”
華裳覷了他一眼,卻從他的神情分辨不出什麼。
這是怎麼了?難道王問之和宋玉清真有矛盾,讓她幫忙了?
華裳的心臟跳個不停,口中道:“關我什麼事,我是個武將,哦,現在還是個連戰場都上不了的武將。”
宋玉清眼睛一眯,眼角飛出桃花,“冠軍侯不要妄自菲薄,不論在下還是王太師都是極為看重你的,我曾與王太師私下討論過冠軍侯……”
華裳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宋玉清感慨:“我們都認為您是當世第一人。”
華裳麵露詫異。
這兩個心黑手黑的老家夥真會這樣說嗎?
宋玉清接著道:“此番聖人問計,冠軍侯您可以看得出,我跟您是站在一幫的,而王太師他……恐怕沒安好心。”
華裳目露深思,不言不語。
“王太師近來勤讀兵書,又常與兵部官員走動,這次出兵他雖然打著不讚同的主意,後來卻又立刻反口答應,恐怕他是打算從這次的出征中獲得點什麼。”
華裳輕哼一聲,“難啊,文臣和武將的矛盾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宋玉清目光蕩開一片柔波,“這不是有李嫻大人在嗎?李嫻大人又敬重王太師,若是讓王太師當了監軍,那……”
他看到華裳攥緊拳頭,“將軍難道就讓他王問之這麼得逞?”
華裳想了想,搖了搖頭,“是不想,但我無能為力,這次出征聖人恐怕不會讓我去。”
宋玉清貼近她,鼻尖甚至能嗅到她身上傳來的草木清香,“聖人可是為了將軍二十之劫?”
華裳:“可能是吧。”
宋玉清彎下腰,低聲道:“其實,冠軍侯可以先斬後奏,畢竟此次出征是個獨一無二的好機會,而且,聖人看在冠軍侯您的功勞上未必會責怪您。”
華裳一把捏住他的臉,狠狠拉扯了一下,莞爾笑道:“宋師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皮膚怎麼還這麼嫩?”
宋玉清強忍著疼痛,露出笑容,“小芙蓉這樣說我,還真令我傷心。”
華裳慢悠悠地瞟了他一眼,“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既然攛掇我偷偷混進軍中,想必你心中已有計劃。”
宋玉清軟軟一笑,“冠軍侯英明,您隻要聽我之計,順利混進軍中,出了長安,那便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若是到了西北,那些士兵是會聽李嫻的?王問之的?還是會聽您這位戰無不勝,守衛邊疆日久的戰神呢?”
華裳在心裡默默感歎,這宋玉清揣測人心當真是已入木三分,若是沒有陛下給她的話,沒有孟離經給她的分析,說不定她腦袋一熱就真跟著宋玉清乾了,可如今看來,提供這樣計策的宋玉清恐怕圖的也不小吧?
華裳爽朗一笑,“我倒是不知道你竟這般符合我心意,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想知道你究竟圖什麼?這樣做隻會讓你冒著危險,卻沒有任何好處吧?”
宋玉清:“我所圖很簡單,不過是加官進爵罷了。”
華裳目露疑惑。
宋玉清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華裳的腦袋,“我現在已是尚書左仆射,距離尚書令隻有一步之遙,這樣的肥肉放在眼前,你說我為什麼不去咬上一口呢?”
可是,現在的尚書令是王問之,他領著太師虛銜又兼尚書令。
宋玉清意味深長道:“好東西都被他王問之一個人占了,難不成就因為他是王家子就要彆人都屈居他後麵嗎?”
華裳微笑道:“當然不,自古高位都是能者居之……你是想讓我在出征的時候做些什麼?”
宋玉清目光忽閃,笑容溫和,“宋某從未這麼說過。”
看著這張笑起來越發貌美的臉,華裳在心裡重新戒備起來。
她果然沒有看錯,這宋玉清真是活脫脫的麵若桃花,心狠手辣。
華裳笑嘻嘻地應了這件事,送走宋玉清,她就將此事告訴了孟離經。
華裳原以為孟離經會誇獎一下自己,誰料孟離經聽過她轉述宋玉清的話後,沉默良久,幽幽道:“此事恐怕不會這麼簡單。”